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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日,黎齐天来到了旋缉事务所。
替他开门的是张资旋,仍是那样的脖子长长,肤色白皙,并睁著一双明亮且自然的大眼。
昨天,二人独处公园,谈论身世,在月下赏武,于互动上有很大的进益,所以张资旋一改泼辣风格,话音中有了暧昧:「怎样?找我喔?」
这是黎齐天第三次隔著门和她说话,氛围却已不同,张资旋的口气不再充斥著令人避而远之的冷漠。也仅是如此,黎齐天望之心神开阔,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。
黎齐天点点头,笑容灿烂:「对啊!我有事找你!」
张资旋缩于门后,却没有开门的意思:「什么事啊?」
黎齐天尴尬了,心想:「是不会请我进去坐吗?走了五百公尺过来探访,我只是想要聊天而已啊!」
张资旋不为所动,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心境感应,她很是迟钝。
呆了半晌,黎齐天绞尽脑汁,想到了进去的理由:「你所说的超渡大会还没开始吧?如果葫芦还在,我可以看看山魅吗?」
张资旋微微一愣,随即笑道:「是怕我虐待他吗?」说著开了门,与上次一样,自顾自地走入房屋深处。
黎齐天才刚入内,便听张资旋的声音传了过来:「关门。去客厅坐一下。」
张资旋所处方位,应是旋缉的办公室,裡头有人说话,问道:「谁啊?」
张资旋回道:「拿望远镜的。」语气中有取笑意味。
另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道:「是那个变态!」
不知道为什么,黎齐天一听见这道声音,就感到胸口闷的厉害。
张资旋哈哈两声,不予置评。
和张资旋说话的人共有两位,先说话的是男子,后说话的是女子。
黎齐天的偷窥行径,旋缉中人人皆知,会被骂变态嘛……其实并不奇怪,所以黎齐天也不予置评,只是被一个声音娇嫩的女生骂……自尊心难免会受伤。
为了避开屋内那些敏感的话题,黎齐天转移了焦点。
大厅上摆有沙发,沙发上有人睡觉,那人蓬头盖面,一脸油污,正是经常在阳台上偷懒的杨博元。一张圆滚滚的肚皮,正随著悍雷般的鼾声缓缓起伏。
杨博元莫约三十年纪,但酗酒会加速老化,让一个人变得精神萎糜,当一个人精神不好的时候,看起来就会苍老,所以黎齐天推断,这人应该四十好几了。
正在研究杨博元那邋遢的睡相时,房间裡的人正要出门;张资旋并未送客,来者也并非是客,黎齐天曾暗中观察旋缉,知道出来的人都为张资旋办事。
这两个人,正是刚才对自己来访有了疑问的一男一女。
男的相当高大,身材却略显清瘦,戴著墨镜,穿著西装,手中提著一个长方形的盒子,盒身厚实,看似颇有重量。
见了黎齐天,男子突出食中二指,轻靠太阳穴,向外一撇,打了个帅气的招呼,笑道:「原来你偷窥的真正目标是他,我服了你了!」
黎齐天立即站挺了身子,以笨拙的口吻道:「你……在室内也戴墨镜?难道……难道你真是瞎子?这个……那个……」
黎齐天的能力是很惊人,倘若解封龙魂,旋缉中没人是他的对手,只是黎齐天从未因为继承封龙棍而自认为与众不同,战斗之外的他,就只是本来的他。
孤僻的人,总会在陌生人的面前输了气势。
男子靠了过去,与黎齐天正眼相对,双方鼻尖的距离,只剩一个拳头宽;男子推高了墨镜,露出一对精悍的眼眸,「我能够洞悉黑暗,戴著墨镜并不会影响我的视野,你信不信……戴著它,我仍可在一公里内崩掉你的脑袋?」
黎齐天衝著对方傻笑,尴尬地道:「你……真是狙击手啊?」
这一瞬间,陆羽夜已意识到这人不是有意在言语上找碴的,因为他的态度笨拙,不是精于口舌辩论之人。
「我叫陆羽夜,专业是杀人,副业是教人开枪,你想不想学?我的课程很便宜的。」说著瞧了瞧黎齐天背后的棍袋,「同行吗?要是同行,我给你七折优惠!让你从耍棍的高手变成开枪的高手!一个月包你有所长进!」
「开枪的高手?狙击吗?」
「当然不是。」陆羽夜摆出持枪手势,食、中二指併拢,姆指突出,像是比「七」,「教你狙击不等于抢我饭碗?当然是教手枪啊!虽然不能在百里之外干掉目标,但射程距离比你袋中的兵器还长,总是比较方便嘛!」
黎齐天对于他的坦然很是讶异,颇感敬佩,诚挚地道:「有需要就找你!」
陆羽夜放掉了推墨镜的手,满意一笑,「算你七折!很便宜的!有需要记得找我啊!」
黎齐天勉强装出高兴的样子:「感谢!」其实他根本不想学枪。
说实话,也没必要。
两人对话的时候,旁边的女子一直冷眼相看,也只有在转身走人的时候,黎齐天才在她的薄唇形状中看见两个字。
变态。
与其知道自己被人谩骂,不如视而不见。黎齐天开始后悔自己学了唇语。
这是他第一次和旋缉中人正面接触,坦白说,感觉不是很好。
旋缉共有五路人马,是少则两人、多则四人的複杂组合,总人数不到二十,分组却分得极细腻。让黎齐天感到好奇的是,张资旋是如何对其编制的?
暂且不提能力上的搭配无间,黎齐天光用眼睛去看,便知组别内的人感情都很融洽,不同组别的人则形同陌路。这是很正常、却又很不妙的公司效应。
因为人,有著与生俱来的团体意识,容易在庞大的同类中分刮界线,製造属于自己的安心区域,但这需要时间累积,效果也不一定显著。
打从黎齐天观察旋缉之前,他们的分组阵容已相当稳定,分组办事固然会有奇效,因为对彼此了解,行动起来会没磨擦,但要是案件规模太大,势必要让两组以上的人合力缉察,到时候团体定有争议,案件未办之前会先崩溃。
小组感情越好,对别组的排斥力量便越大,尤其这些人「都非善类」,而且都拥有「非比寻常」的奇特力量。
张资旋选择经营办案财团,最大输出就是「人力」,本该让旗下人员齐心效力,而非分党分派,一来可以让众人心无旁骛,专心出勤,二来办案时不必特地分组,造成小案要让四人去办,大案也要四人去办的违和窘境。
除非这些人在来旋缉之前,早就有了特定羁绊,否则组别之说不该成立。
但若是……这些人以「早就相识」的前提下投身业界,于这风气又不太适合。
要知道,进入财团,就等于走入了肉弱强食的世界,大家都想力争上游,爬到更高职位,好比烨龙企业的六威暗部,那是办案财团的无上地位,有无数的渐异人即使不住在武营市区,也曾觊觎过这个名号。
在这样的风气中生存,势必要走在他人前端,以权力取代孤独,以冷眼看著失败的人,并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。
像旋缉中的五组人马,均是团体,以现实而论,只会有两种结果;一是一起停滞不前,二是一块进入精英阶级,否则团体定会分裂,小组迟早要散。
但一间公司的高级主管能有几个?一山不容二虎,这是职场上的铁则,所以二便不会成立。
结论是,一起停滞不前的工作,还有人肯做吗?
旋缉也许没有官僚机制,但只因如此,并不能构成一堆团体相继加入的原因。
黎齐天皱眉沉思,还未思考出一个恰当逻辑,便听张资旋的声音从房间裡传了过来:「进来啊!不是要看山魅!」
黎齐天走入房中,问道:「他们……」
张资旋抬著高腿,左手杵著下巴,正无精打采地批阅案件申请单。知道黎齐天进来了,她头也不抬地道:「他们接了任务,正要干活。」
「那女的……挺凶悍的嘛……」黎齐天乾笑。其实他更想调侃张资旋的坐姿,只是双方相识不算太久,有些很可能会惹人嫌的话,还是不说为妙。
张资旋笑道:「她叫叶家文,擅长飞刀,除了陆羽夜的话能让她听懂,旁人还是别理她的好,除非……你有自信能在她取刀之后,揍到她落荒而逃。」
「看来你很想揍她。」其实,是黎齐天很想揍她。
打从窥视旋缉开始,他便觉得这个女人孤僻的厉害,眼神凌厉,好像随时都会杀人。沣洲国境内到处都是身怀异能的强者,这女人到底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?
嚣张到连继承封龙棍的人龙都被她骂了变态。
如果黎齐天蛮横一点,如果对方不是女人……这场架是无可避免的了。
以人龙的力量教训一个嚣张的人,算不得什么大事,毕竟,他曾凭一己之力,杀退了整隻妖怪大军。
张资旋倒没察觉到伴随在黎齐天身边的怨气,只是低头不语,两眼直视桌面上的申请单,面有疑虑。
黎齐天观察了一回,心中疑惑越发越浓,问道:「申请单不都要送审吗?决定权是在烨龙企业身上吧?既然由他们决定,那你干嘛看的那么入迷?」
张资旋道:「只有国外案件需要送审,其馀的可以自己批阅,为了符合经济效益、以及伙伴们的生命安全,案是不能乱接的。」
黎齐天嚷道:「那多不公平——凭什么没公司行号撑腰的人,想办案一律要送去烨龙企业审核啊!跟他们没交情的人,根本不能轻易通关!」
张资旋漫不经心地道:「所以啊,想办案就来我旋缉,我有特殊的管道可以判断任务内容是否符合委託人的说法,不但可以避开跟其它势力的衝突,还可以知道任务的危险程度够不够让我抬价,只要价钱合理,办案赏金是很惊人的。」
黎齐天不认为张资旋会以赏金多寡作为接案前提,却刻意问道:「没有赏金便不办案了吗?」
「什么?」张资旋专注之馀,不经意漏了这段话。
一段没有成功讥讽的话,让黎齐天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「我是说……没有财团撑腰……应该怎么接案?」
「很多没有公司行号的赏金猎人,会游走在各大城市,注意市井街道的灾难或恶人,在扩及市民安危之前出手制止,但要手执办案执照才能介入。协助政府救灾呢,只要有烨龙企业颁发的执照,便有奖金可领,若是维护治安等等,只要将恶人押去当地财团登记,同样也有绩效,优秀的人就会被财团挖角。」
黎齐天对这话题失去了兴趣,楞楞地看著办公桌上的葫芦,「喂,我可以放山魅出来吗?」
张资旋不耐烦地道:「放他出来干嘛啊?是没看到我正在忙喔?」
「不放我怎么看?」
「看葫芦啊!收进去的妖哪能说放就放啊!我又不知道葫芦中的法术佈置!」
「我还以为打开葫芦盖就能放妖……真是太让我失望了。」
张资旋摇摇头,对这人的无俚头感到无奈。
「两天后,二伯的超渡大会就要开始了,这山魅是你抓的,你要不要亲自送去?」
「我跟你?还是我一个人?」
张资旋抬起头来,眉开眼笑地道:「你……这么想跟我约会啊?」
「当然不是啊!我又不懂那超渡大会!我一个人怎能成事?不怕我坏了金刚寺的规矩啊?」
张资旋耸耸肩,「其实我也不懂。每次过去都是转交葫芦,然后就跟二伯泡茶聊天,没什么特别的。」
「那……你真的相信妖怪可以超渡?」
张资旋斩钉截铁地道:「我对佛法一窍不通,也不信超渡可以让生灵平静,更不信念一句阿弥陀佛就对佛有了尊敬,可是这个超渡大会,可以免除我们对妖的杀戮,减少这个行业的暴戾之气。虽然转交妖怪的路途是远了点,但做好事嘛……勉强可以接受喽!」
黎齐天同意,正色道:「几点出发?」
「凌晨三点。量你也爬不起来。」
黎齐天点点头,见张资旋仍在忙碌,根本没空跟自己聊天,当下从裡面逛到外面,再从外面走回裡面,如此来回了几次,已萌生出回家睡觉的念头。
打了两个哈欠,黎齐天百般无聊地道:「张资旋,我要走喽!」
张资旋没有回应。
如果她累垮了,一定又会流著口水、趴在桌上睡得不醒人事吧?
两天后,是参加超渡大会的日子。
凌晨。
杨博元一身酒气,正在阳台上昏昏欲睡,根本不能开车,张资旋正愁没司机可用,便见黎齐天从对街走来。
两人的家,用走的,只要十五分钟。
「你来干嘛?是不用睡觉喔?」
「中午睡过了,导致晚上失眠。」
张资旋开心地道:「那我就当作是你在暗恋我,特地找藉口要跟我来一趟远程旅行吧!」
黎齐天默默点头,街灯所设映出的阴影铺盖下,表情甚是矇矓。
但他的焦点,只专注在张资旋今天的穿著上。
那个平素邋遢的旋缉老板娘,今天服饰倒是罕见的整齐。白色的棉质高领外套,黑色的七分运动裤,一双白色布鞋。
——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运动风。
站在清冷大街中的她,身上只有黑与白。就像她的眼睛一样,也像她的肤色与头髮,更像极了她的中心思想。
白就是白,黑就是黑,不管怎样扭曲,这个世界终究是黑白分明。
将封龙棍放置后座,黎齐天露出一丝贼笑,「我开车很杀的!小心了!」
「没人开车比杨博元杀,因为他没喝酒也能醉。」张资旋上了副驾驶座,没有一丝犹豫。作主的人跟给人请的人,惯性动作总是有所差异。
如果今日一行,也算在任务之内,张资旋和黎齐天……已算是半个同事。
十八年前,一种名为武魂者的人类无故现世,歼灭了一支游击队,只留一个活口。
沣洲人跟著出现异变。
有少部分的人成为了众所皆知的渐异人,那些没有得到能力的人则发现了妖怪的存在。
他们亲眼看见这种思维和人很像、却有著强大力量的生物正在掘起。
然后,睚眦之战席卷而来,成为许多人生命中的噩耗。
战争结束了,人类赢了,妖怪选择对现实妥协,藏躲在偏僻地带掠杀牲畜,或掳人到自身巢穴加以杀害,行径日渐鬼祟,开始被万物所不齿。
人要在利益争夺中才敢杀妖,但要知道,妖却是天生的猎手……
他们以河流群山为巢,处心积虑想要捍卫地盘,不知有多起凶杀案还停留在跟进的状态尚未解决。
烨龙企业将此类案件归类为高等任务,底价便很可观,所以景群乡的案没人要办,是因为乡镇贫穷,根本聘不到财团。
但比之这些弱势团体……妖的情况似乎更加悲惨。
人心贪婪,为了高额赏金可以大肆杀妖,害人的妖固然该死,苦就苦在那些无辜的妖,一直到被人类夺去了性命,仍不知自己为何而死。所以当今世代,妖会说:人类才是邪恶的。
所谓的超渡大会,正在改革人类的负面形象。
这都得归功于一名僧人,赵莫屈。
庞天豪,赵莫屈,张定山,是活跃于战场上的英雄人物。
三人因战争而结拜,在结拜后平定了乱世。
有人说,三人以年纪排辈,张定山虽是老三,但武功品德天下第一,犹胜二位兄长,若非此人太过仁厚,失了治国的谋略与霸气,这沣洲领导人定然是他。
赵莫屈在三人中排行老二,除了在战场上的神话之外,其人格已逐渐被世人遗忘,众人只依稀记得……当年有位功力了得的武僧,曾为了百姓的平安而还俗征战。
战争平息之后,赵莫屈回归门派,进驻金刚寺,成为新一代的方丈。
这个方丈本来相当低调,并不理世事,但捉妖风气越渐兴盛,扰乱了生物的存活法则,三个月前,赵莫屈有了提案,自称能超渡妖怪,减少杀戮,改变人类陋习,希望能获得财团支持,拨金举办这个超渡大会。
烨龙企业在隔天结案,去除了任务本身的高额赏金,剥夺了人类贪婪的理由,让超渡大会有了发挥的空间。换而言之,猎妖者再也不必杀妖了,只要设法捕获,收入金刚寺分配的葫芦,再进行转手,便可省了与妖族大动干戈的力气。
需要赵莫屈超渡的妖怪,一个月少说也有个三、四十隻。
金刚寺位于朴实的乡下地方,从市区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小时,去庙裡的路只有一条,以河为界,以桥为口,此桥名为「大悲桥」。
桥口有两名僧人负责盘查,盘查完毕后,洽公者还需徒步行走,以寻常人的步伐计算,莫约还要三十分钟。
二人经过三大都市,路程莫约三百公里,花费了十多个小时到达此处,太阳已经淮备西下。
黎齐天首次到来,对一切事物均感好奇,车一停下,手指立即指著前方一名过桥人,对张资旋道:「快看!那人手持葫芦,是不是来参加超渡大会的啊?」
张资旋狐疑地道:「不然呢?你以为他的葫芦裡面装酒?」
黎齐天赶了半天路,又是无薪自跟,自以为能够获得一些嘉许的眼光,不料张资旋认可人的方式,就是让对方有了被自己糟蹋的资格,只是明知故问也要被呛。
黎齐天搔搔脑袋,取走后座的封龙棍:「我只是好奇嘛!你有必要这样说话吗?」
张资旋伸出一根指头,摇了摇,「对你已经很好了耶!搞清楚!要是把我惹毛了,让我发飙,说话态度会更加恶劣,包你被吓得魂飞魄散!」
黎齐天想起了被拖鞋砸头的西装男,忽然想替他默哀。
「阿弥陀佛!愿被你暴力过的人都能安息!」
张资旋噗赤一笑:「走了啦!二伯在等我们耶!」
二人徒步走至桥端。守桥人一老一中,神色严峻,皆批金黄袈裟,手持硕大禅杖,正静静地候在对面,等待他们过桥。
老者名为无残,无字辈比莫字辈大上一辈,是以赵莫屈虽为方丈,却尊称此人师叔。另一人莫约三十来岁,名为莫辛,双目炯炯有神,皮肤蜡黄,看起来十分干练,是赵莫屈的师弟。
张资旋领著黎齐天过桥见人,对无残和尚道:「辛苦啦!」
黎齐天讶异地看著她,低声道:「你……你这样对长辈打招呼的?」
「不然呢?」张资旋的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。
一旁的无残微微一笑,倒似早已习惯,「资旋啊,师父问你……你这次又捉了什么妖怪啊?」
张资旋指了指黎齐天背在肩膀上的葫芦,道:「山魅啊!」说著拍了黎齐天肩膀,「快交葫芦啊!过桥之前要先施法镇压,不然金刚寺的神圣之气会让妖怪不安,进而延伸出暴走脱困的戏码!」
黎齐天愣愣地道:「镇压?没必要吧?」
张资旋板起了脸孔,「叫你给就给,你彆扭什么啊?」
黎齐天后退两步,对两位和尚道:「师傅,这隻山魅不仅道行尚浅,野性也尚未成形,我所说的话他都会听,比狗还听话!我……我担心所谓的镇压会……」
站在无残旁边的莫辛道:「会伤了他?」
黎齐天大喜:「正是!」
莫辛和尚将禅杖靠桥斜倚,手结法印,一边结一边道:「所有妖怪都有利齿邪心,只要有跳动的心脏在他们面前,他们便会垂涎三尺,用暴力来满足欲望!」
这一瞬间,黎齐天的脑袋一片空白。
那空洞的眼神,说明了他仍在状况之外。
法印结成,莫辛双手染上金光。他大喝一声,刚强法印已然拍出。
此人声若宏钟,极其骇人,出招方式并无佛的慈悲,只像是滔天巨浪般罩住了如在汪洋漂泊的黎齐天。黎齐天未能来得及下桥避难,莫辛还在对其衝刺。
足有百斤力道的掌不断逼近,转眼间已到近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