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谨以此文:献给中国11世纪为实现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王安石团队!
宋朝,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朝代。
一边是军事上的羸弱,一边是经济上的繁荣。就连当时士大夫们,都是温文尔雅又个性鲜明,霹雳手段又菩萨心肠。譬如,我们很熟知的苏东坡与王安石,两人交集半生,亦敌亦友。
王安石,既是满腹才情的文学家,也是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大政治家。苏东坡,既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,也是北宋中期粉丝最多的文坛领袖。
王安石与苏东坡,都是天赋异禀的奇才,只不过二人在仕途上,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。
一个少年老成,胸怀匡时大志,逐步成为富国强兵的贤相,最后因改革而饱受争议。一个少年得志,不知仕途险恶,被人唆使充当利益集团的代言人,半辈子都在贬谪中度过,最后因艺术而留名青史。
《宋史》,混乱而失实,往往让人一头雾水,这也是它迷人的地方,值得我们去独立思考。王安石到底是富国强兵的贤相,还是祸国殃民的罪臣?苏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,为什么这哥们总是被贬职?司马光除了是大名鼎鼎历史学家,他还充当什么历史角色?王安石、苏轼、司马光,三者之间又有什么瓜葛?
不妨,我们来剖析这段历史,看看历史真相的是什么?
1、其人
先上一段比较老套的人物简介。
王安石,字介甫,号半山,谥文,封荆国公,出生于天禧五年(1021),江西临川延寿乡人(今江西省东乡县黎圩镇上池村)。北宋著名政治家、思想家、文学家、经济学家、改革家,唐宋八大家之一。
王安石,自幼聪慧,刻苦学习,并且记忆力惊人,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。他出生在官宦家庭,条件相对优渥,从小受到了良好教育,比寒门出身的范仲淹要好很多。但王安石身上,没有半点官宦子弟的恶习,恰恰相反他是个品学兼优的青少年。
王安石读书,不局限于四书五经,涉猎道、儒、法各家学问,研究大农、大工、大商。写诗作文,严格来说只是他业余爱好,兴致来了就发几篇微头条。即使如此,他都能跻身“唐宋八大家”,可见其天赋才思,非同寻常。
其父王益,是北宋地方官员,先后在江西、福建、广东、四川、河南、江苏等地任职。王安石从小随父四处做官,宦游南北,增长了见识,开阔了视野,丰富了阅历,也知晓了民间疾苦。
17岁那年的雨季,王安石跟随父亲来到江宁(今南京市)。同龄人有共同的期许,紧紧黏在一起,吟诗弄月,或游山玩水。而他却跑到郊区农田地头,向老农民学习农业种植,这个举动难人可贵。
苏轼,字子瞻,号铁冠道人、东坡居士,世称苏东坡,后追赠太师,谥号“文忠”。其出生于景祐三年(1037),四川眉州眉山人(今属四川省眉山市),北宋著名文学家、书法家、画家、唐宋八大家之一。
苏轼家境也不错,算是眉州当地望族,祖父苏序是当地土豪,不事笔墨,为人却洒脱。其人缘与酒量都很好,据说平时家里藏有几万石粮食,属于名副其实的大地主。
其父苏洵,算是个大器晚成的“富二代”,年轻时喜欢喝酒撸串,到了27岁才开始奋发读书。多次科举落榜后,四处求学,广交诗友。游学几年后,回老家专注读书作文,培养孩子读书,算是浪子回头的经典案例。
苏轼,6岁开始接受启蒙教育,在母亲程氏悉心教育下,养成阅读的好习惯。后在父亲苏洵管教下,博览经文史籍,学业大进,下笔成文。当时流行华丽唯美的文风,而苏洵勉励苏轼多写质朴清晰、说理透出的文章。
这份不同寻常的坚持,为后来苏轼成名打下基础。这个举动,得益于他和欧阳修建立深厚的私人友谊,教育理念上受其影响。
20岁前,苏轼都生活四川境内。由于家境殷实,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,为参加科举做准备。这个时候,他还只是一个思想单纯的青年才子,对外面世界了解甚少,人生阅历相对简单。
2、其仕
庆历二年(1042),王安石21岁,参加科举考试,全国第四名,赐进士及第。按照朝廷惯例,王安石直接被授淮南节度判官,成为北宋基层官员。
按宋朝祖制,官员任期结束后,准许报名参加馆阁职务考试。在北宋,进入馆阁,等于进入中央直属机关单位,同朝廷高层共事,有机会得到皇帝召见,是一条仕途捷径。很多人挤破脑袋要进去,唯独王安石直接放弃,强调要求去地方工作,担任基层扶贫干部。
王安石被调到鄞县任知县(今浙江宁波市),在四年任期内,组织修建水利工程,兴建大量学校。青黄不接时,把官仓谷子拿出来,借贷给百姓,秋后丰收时,百姓加点利息偿还即可。这样做,既可以让官仓中的陈谷换成新谷,也避免鄞县百姓遭受高利贷的盘剥。
这是一项惠民政策,后来成为北宋普惠金融政策。
皇祐三年(1051),王安石调任舒州通判,期间勤政爱民,政绩很突出。时任宰相文彦博,向皇帝推荐王安石,请求越级提拔,借此来激励其他官员。
王安石以越级提拔难于服众为由,拒绝了领导的好意。不久,欧阳修推荐他任谏官,他以祖母年岁已高而辞谢。后来,调往常州担任太守,继续治理地方,政绩斐然,当选北宋“十大杰出青年”。
嘉祐三年(1058年),王安石调为度支判官,这次他很爽快,按时进京报到。很显然,他志在经济财政工作,希望能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。做官从来不考虑位子,心里只想着做实事,这是王安石的为官之道。
在中央工作期间,王安石写了篇长达万言的《上仁宗皇帝言事书》,深刻总结自己多年的地方官经历,剖析国家积弱积贫的现状及原因,系统提出变法图强的解决方案。
可惜的是,宋仁宗并没有在意这份奏疏,只是束之高阁。
后来,王安石母亲逝世,辞官守丧。丁忧期满,他又拒绝回京任职,宁可待在江宁。
从庆历二年(1042),到治平四年(1067),这25年期间,王安石基本都在偏远地方担任基层干部。令人惊愕的是,他有很多次机会升官,竟然都谢绝了朝廷,和大多数官员热衷升迁,截然不同。
在很多人看来,王安石是个不合群的怪人,不仅屡次谢绝朝廷的擢升,也拒绝夫人给他纳妾。不坐轿,不近女色,不讲究吃穿,为官正直清廉。以此认为,王安石是在沽名钓誉,未免有点轻率与失实。
因为王安石品质几近完美,以富国强兵为己任,从不在乎世俗的言论。在谢绝朝廷提升同时,王安石在不同地方与岗位上,总是做出让同僚啧啧称赞的政绩,显示出非凡的行政才干。
苏轼,于嘉祐二年(1057),随父亲苏洵、弟弟苏澈进京科考。当时的主考官是文坛领袖欧阳修,副主考官是诗坛巨匠梅尧臣。
欧阳修是苏洵私交甚密的好友,此时有意扭转文坛华美空洞的文风。恰好,苏轼策论文章《刑赏忠厚之至论》,文风清新、说理透出,因此获得欧阳修的赏识,成绩名列全国第二。后来在殿试中,苏轼表现更出彩,和弟弟苏澈同时赐进士及第,传为科举佳话。
欧阳修对同僚讲,我当退让此人,让他出人头地。又说,三十年后没有人再谈我欧阳修,天下只知苏轼。
欧阳修是文坛领袖,亦是社会意见领袖,其一褒一贬,直接关乎学子的前途。在欧阳修力挺与吹捧之下,苏轼几乎是一夜成名,成为北宋文坛“小鲜肉”,其新作成为北宋搜索热条。
以此同时,“苏家三父子”也成为北宋文坛最牛组合,一时名动京师,刷爆了今日头条,而苏轼就是这个组合的核心成员。
宋朝科举制度,主考官与考生之间,彼此会建立一种师生关系,这种关系也是日后仕途中重要纽带。而苏轼与欧阳修关系,不止是师生关系,还有父辈之谊。苏洵绝对不是单纯的文人,他善于社交,长于营销,和欧阳修是好友,同朝廷另一位重臣张方平关系也很铁。
这种非同寻常的关系,为苏轼仕途铺好了路,这是苏洵最精明的地方。同时,这也是苏洵最糊涂的地方,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苏轼,让他在后来做出错误的选择。
苏家三父子成名后,没隔多久,就接到苏轼老妈去世的消息,只好匆忙回家治丧守孝。直到嘉祐四年(1059),苏轼才回到京城开封,等候朝廷具体的工作安排。
嘉祐六年(1061),苏轼被授大理评事、签书凤翔府判官。而王安石调到京城,担任度支判官,主管中央财经工作已有三个年头。
在京城,王安石与苏轼,只是短暂的交集。
十年之后,王安石出任参知政事,开始在全国推广新法。二人因为政见不同,开始激烈的交锋。实事呢,不止是政见不同那么简单,背后还蕴藏着两个集团的利益之争。
以苏轼的聪明,肯定知道其中的微妙关系,然而政局,没有给他更多的选择。
3、其时
治平四年(1067),宋神宗赵顼(xū)即位。
宋英宗因执政时间很短,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大作为。等赵顼践祚继位时,北宋表面上繁荣安定,实则危机四伏。
朝廷外部,边疆的和平,依然是靠“金钱”来维持,每年需赠送大量“岁币”给契丹和西夏。尽管如此,西夏与北宋边疆冲突仍时有发生,为了防御西夏军事侵扰,又不得不招募更多士兵,导致军费开支剧增,繁衍出冗兵冗员问题。
朝廷内部,韩琦、富弼、文彦博等元老重臣,表面上恪守尽职,实际上在维持一种现状,缺乏开拓进取的锐气。官僚机构臃肿,行政效率低效,运营成本居高不下,诱发中央政府严重的财政赤字。
据《宋史·食货志》记载,北宋治平二年(1065),国家财政亏空白银高达1750余万两。宋神宗即位时,中央财政压力更加明显,常常让年轻的皇帝,愁得寝食难安。
庙堂之外,民间的商业贸易却异常繁荣,形成强大的私人资本财团。根据北宋地理著作《萍洲可谈》记载:海外50多个国家,同北宋建立贸易关系,通过海上丝绸之路,把400多种商品源源不断运进广州。然后商人,再辗转贩卖到开封,成为士大夫玩赏的物品。
一句话,国穷官富。
宋神宗,因久慕王安石贤明,即位后直接任命他为江宁知府。几个月后,又擢升为翰林学士,倚为股肱重臣,不久授予参知政事。
在王安石出任参知政事之前,庙堂上看似波澜不惊,暗地却上演一段权力交锋的游戏,最终达成政治上的平衡。
朝廷前台是韩琦与曾公亮,在维持朝廷格局,幕后却处处有高太后的影子。宋神宗初掌大权,根基并不稳固,没有自己的班底。韩、曾都是三朝元老,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(宰相),负责主持朝廷政务。
韩琦曾在陕西经略边疆,算是文韬武略的能臣干吏。几经沉浮,成为朝廷重臣,势力横跨军政两界。曾公亮提醒宋神宗,韩琦手握军政大权,权势过重,需要平衡约束。这并不是完全处于嫉妒心,而是政局平衡的需要,为此他力荐王安石担任参政知事,对此宋神宗深以为然。
熙宁元年(1068)四月,宋神宗单独召见王安石,商讨军国大政,治国之道。王安石乘机提出通过变法图强,来改变积贫积弱的战略方案,勉励神宗效法圣贤尧舜,完成富国强兵的宏图大业。
没多久,王安石上书《本朝百年无事札子》,深度阐述国际、国内时局,剖析政治、军事、经济等国家大事,激励宋神宗完成民族伟大复兴的雄心壮志。
熙宁二年(1069)二月,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(副宰相),进入内阁班子。王安石执政后,认为当前首要任务是改变风俗、建立法度、革故鼎新,宋神宗对此深以为然,表示极力支持。
不久,北宋正式成立改革领导机构——制置三司条例司(类似于中央财经改革小组),权力在财政三司(度支、户部、盐铁)之上,中书及门下皆无权过问。
参知政事王安石兼任组长、知枢密院事陈升之任副组长,后由枢密副使韩绛担任。
王安石任命吕惠卿负责制置条例司的日常事务,提拔章惇、蔡确、曾布、吕嘉问、沈括(科学家)、薛向等一批新人。机构成立,人员配置到位后,王安石开始全面实施新法。
这年,苏轼从四川眉州千里迢迢赶回京都。因为三年前,他父亲苏洵病逝,苏轼、苏澈按祖制辞官回家守孝。对朝廷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,苏轼其实并不是很清楚。由于早期人生过于顺利,已过而立之年的苏轼,把王安石与司马光之间的政见不合,看得过于简单。
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,成为攻击新法最得力的先锋,类似于今天为利益集团而摇旗呐喊的公知。王安石比苏轼大16岁,但是王安石在苏轼这个年纪,最关心民间疾苦,远离朝堂元老的拉拢,积极扎根农村干革命,努力探索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发展之路。
而苏轼,显然缺少高度与格局,纯粹是为个人利益而战。相比王安石,他缺失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志,缺失天下为公的家国情怀。这也是他后来,在政治上没有大作为的根本原因,他的成就只局限在传统的书画文学范围内。
4、其法
王安石变法,完全出于公心,目的是富国、强兵、育才。
公道地说,其个人与家族在整个改革过程中,并没有捞取半点好处,王安石死后没有遗产。单纯就变法内容来分析,王安石具有商鞅、桑弘羊之才,实施的是圣王之经济。通过发展与壮大国营企业,积累雄厚国家资本,来掌控国家经济命脉;在此基础上,再推行军事、教育改革,重振文治武功,再造汉唐盛世。
我们来简单了解新法的主要内容。
均输法:均输法精髓是:徙贵就贱,用近易远。一方面,把国库里东西卖到价格贵的地方去,采购物资时哪里便宜哪里买,国家要做中间商,努力赚差价。另一方面,国家要建立物流贸易网络,从而掌控供应链,保证商品稳定供应。
青苗法:农民在青黄不接时,直接找政府借贷,秋收时连本带息还给政府,不用向地主借高利贷。既可以减轻农民经济负担,政府又可以从中赚取利息,增加国家财政收入。通俗理解,就是成立国有银行,发展普惠金融,让老百姓远离高利贷、套路贷、校园贷,维护国家金融秩序的安定。
这条新法,抢了民间高利贷的生意,断了地主资本家的财路,也是遭受保守派攻击最激烈的新法。它触动了地主利益,地主肯定不会说政府断了他们财路;而是兜个圈子说,青苗法强迫农民贷款,导致农民破产,影响社会安定。
北宋士大夫阶层,80%以上都是出身于地主家庭,高利贷是他们生财之道。
市易法:在首都开封设都市易司,边境和重要城市设市易司,平价收购市面上滞销的货物,市场短缺时再卖出去。这条新法,类似今天的国营专卖制度,限制了富商、大资本家垄断市场或控制市场,有利于市场物价稳定和商品正常流通,同时也为国家扩增了财源。
免疫法:又名“募役法”,简单地说就是以钱代役,农民没有时间参加政府摊派的差役,可以交点钱完事。政府收到钱,另外再花钱请农民工做事。这条新法好处,就是减轻农民负担,可以按时搞农业生产,另外富人、地主也要摊派,增加政府收入。
方田均税法:在全国范围内,对各州县耕田重新盘点,全部重新丈量,核实各户土地的实际数量,然后按照地势、土质等条件,重新登记造册存档,根据真实数据来确定税赋比例。目的是清查地主隐瞒田地,杜绝偷税漏税现象,这条新法遭受地方豪强地主的极力反对。
农田水利法:此法规定政府,要派相应官员管理农业水利工作,奖励农民建设水利工程,开垦荒废田地,改良种植技术。新法实施7年,北宋修建水利工程达10000多处,灌溉面积增加了36万多顷,促进粮食增产丰收。
保甲法:在农村施行,每十家组成一保,每五保为一大保,十大保为一都保。家有两个儿子,派一个人当保丁(民兵),以此类推。农闲时集合保丁,进行军训,夜间轮岗巡查,维持地方治安,战时要接受国家征招。保甲法就是现在民兵制度,是科学的军事制度改革,毛主席后来把它运用到极致。
科举改革:目的是为了育才,为国家培养能臣干吏。北宋科举制度,基本上沿袭唐制,进士科考经义、策问、诗赋、词章等。王安石新法废除科举考试考词章诗赋,改为考经义、律令、时务策,另外整顿了官方太学,设置医学、科技等专业,培养了大量的技术人才。
这年苏轼34岁,在中央馆阁任职。
5、其争
王安石变法,目的在于富国强兵育才,借此改变北宋积贫积弱的局面。然而变法绝非易事,它触动了保守派(既得利益集团)的利益,遭到司马光、韩琦、文彦博、张方平等人的激励反对。
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,围绕新法展开了激烈的政治斗争,从朝堂辩论、舆论攻击到政治打压,其激烈程度,丝毫不亚于边疆的军事斗争。
变法初期,王安石与司马光还只是停留在争论阶段,双方各执一词,都在极力说服对方认可自己的观点。王安石主张开源,而司马光只主张节流。
王安石认为,国家财政赤字严重,是因为没有善于理财的人,国家理财工作没有做好。司马光怼了一句,所谓的善于理财,就是巧立名目,加重老百姓负担。
王安石解释到,善于理财的人,在不增加赋税与人民负担的情况下,可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。司马光认为,王安石在扯淡,国家要增加财政收入,就势必会增加人民负担。桑弘羊那套把戏,是用来忽悠汉武帝的,就不要再用它来忽悠当今皇帝和全国老百姓。
很显然,王安石的经济理念是正确的,司马光不懂经济,并且固执得几近迂腐。实事呢?以司马光从政经历与历史造诣情况来看,其实他深知王安石说得在理,汉朝桑弘羊理财故事是真实的案例。
既然知道王安石是对的,为什么司马光还要坚持自己错误的观点呢?原因很简单,司马光是个精通权术的官僚,并非政治家。在官僚的眼里,没有观点的对与错,只有权力的大与小,利益的多与少,动了他们奶酪都是错的。
熙宁二年(1069),六月,御史中丞吕诲,第一个跳出来攻讦新法,罗列十大过失,宋神宗将其贬为邓州知州。
八月,知谏院范纯仁(范仲淹次子),向皇帝投诉王安石变法,说新法改变祖宗法度,聚敛财利,不得人心,宋神宗没有动摇。范纯仁改任成都转运使,因阻止地方政府实施新法,被王安石贬为和州知州。
同月,苏辙攻击新法,贬为河南推官。
十月,三朝元老富弼称身体不适,请求下调地方任职,实则反对新法。
熙宁三年(1070),王安石颁布青苗法之后,司马光集团开始对新法发起猛烈的攻势。首先,司马光同志搞不合作的冷暴力,推辞宋神宗任命的枢密副使之职,请求外调洛阳。
在洛阳期间,司马光一边编写《资治通鉴》,一边组织力量攻击新法。形成类似明朝东林党的学术中心,聚集国内当时很多大V公知,如程颢、程颐、苏轼、苏澈等人,对王安石改革发起第一波进攻。
时任监察御史刘挚、御史中丞杨绘攻击免役法;开封府推官韩川、枢密使文彦博诋毁市易法;史馆苏轼、推官苏辙等人抵制均输法;太子少保王拱辰、御史中丞冯京等要求废除保甲法。
而三朝元老兼宰相韩琦,在大名府也没有闲过,直接写奏疏给宋神宗,反对朝廷实施青苗法,并列举青苗法各种社会弊端。宰相富弼、翰林学士吕公著、文坛领袖欧阳修、礼部侍郎范镇、昭文馆傅尧俞、侍御史知杂事陈襄、知谏院李常等朝中大臣跟进附和,反对青苗法。
司马光很有策略,他在洛阳指挥笔杆子,攻击执行新法的官员,主要负责抓对方的小辫子,发现问题直接向御史台举报,指示言官弹劾新法。宋神宗身居内宫,又失去舆论控制权,一时被保守派铺天盖地的奏疏打懵了,第一次对新法产生动摇。
王安石对年轻的宋神宗说:“天变不足畏,祖宗不足法,人言不足恤。”
有人拿正常的自然灾害,当成“天生异象”来说事,目的是攻击新法,不必畏惧这些谣言。前人制定的法度,如果不适应当前需要,甚至是阻碍社会发展,该修改就修改,该废除就废除,不能盲目遵从继承。对于朝野的流言蜚语无需顾虑。
在王安石激励下,宋神宗再次坚定了变法信心。
紧接着,司马光集团发起第二波攻势。
司马光派出金牌写手——苏轼,让其赤膊上阵攻击新法。王安石为了夺回舆论控制权,开始改组御史台,贬谪苏轼等人。苏轼在地方为官期间,变本加厉,写了大量讥讽新法的诗文。
譬如《山村五绝4》:“杖藜裹饭去匆匆,过眼青钱转手空。赢得儿童语音好,一年强半在城中。”
这首诗大意是,农民都向政府去借钱,却在城里花钱酒地,不想回农村劳动,时间久了只学会了一些城里口音,却把农业劳作生产给荒废了。总之,兜个大圈讽刺青苗法不利于农业生产,
又如《山村五绝3》:老翁七十自腰镰,惭愧春山笋蕨甜。岂是闻韵解忘味,迩来三月食无盐。
意思说,七十岁老人家还要腰插镰刀,到深山去割笋蕨充饥。老百姓生活惨淡,因为好几个月都没有尝到盐的味道。赤裸裸地讽刺新法苛刻,导致老百姓买不起盐。
再如《雨中游天竺灵感观音院》:蚕欲老,麦半黄,山前山后水浪浪!农夫辍耒女废筐,白衣仙人在高堂!
意思说,农夫停止耕作,农女无法采桑,而白衣仙人空自坐在高堂上。“白衣仙人”就是讽刺执行新政的地方官,不关心农事,高高在上的样子。做事总是难的,批评总是容易的,等苏轼明白这个道理已是中年人。
还有《八月十五看潮五绝》:“吴儿生长狎涛渊,冒利轻生不自怜。东海若知明主意,应教斥卤变桑田。”
当时苏轼任杭州通判,观看钱塘江涨潮,借此来讽喻朝廷兴建水利过多。自古水利工程都是农业的命脉,兴修水利,保障农业发展,有益无害。苏轼连农田水利法都要喷,看来真是吃得太饱了,撑得有点难受。
王安石后来变法失利,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就是失去舆论控制权,笔杆子没有抓在自己手里。司马光集团有很多笔杆子,掌控舆论权,所以占据很大的优势,可以左右朝局。
司马光集团最犀利的笔杆子就是苏轼,背后是韩琦、富弼、文彦博、吕公著、张方平、欧阳修等元老。只不过像韩琦、富弼、欧阳修这种重量级人物,一般都是潜伏在幕后,冷眼观察时局的变化。
韩琦、富弼、欧阳修年轻时,也曾因为变法(庆历新政)遭受保守派攻击而贬职。只不过物转星移,当年极力主张变法的有志青年,在漫长的光阴中,逐渐变成油腻的既得利益者。当年的基层干部,如今都是董事会成员,自然不愿意参与改革。因为现有的利益,把他们进取之心消磨殆尽。
熙宁四年(1071)三月,宋神宗召见王安石、文彦博,在资政殿讨论免疫法。
时任枢密使文彦博说:“祖宗法制具在,不须更张以失人心。”祖宗法律法规都很健全,不要搞什么变法,否则人心不稳,导致失去人心。
宋神宗说:“更张法制,于士大夫诚多不悦,然于百姓何所不便?”推行新法,对士大夫们来说确实会不太高兴,但对百姓却没有不方便啊。
文彦博说:“为与士大夫治天下,非与百姓治天下也。” 陛下是和士大夫们一起共治天下,不是百姓一起治天下噢!”
文彦博这句话,道出了司马光集团的心声,他们表面上关心百姓社稷,实际上最关心自己的爵位及家族利益。我们不要把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敦儒老臣,想得过于高尚与美好。很多时候,仁义道德对于他们而言,往往只是一块遮羞布,而利益才是最让人怦然心动的东西。
北宋的事情,坏就坏在当时的精英阶层,喜欢把个人利益,包装成国家大义。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善于包装与表演,成为当时王安石推广新法的最大阻力。
6、其案
熙宁七年(1074年)春,北宋很多地方,都发生大面积旱灾。
北宋的幅员辽阔虽不如汉唐,但土地广袤、自然气候多样、地理生态复杂,也是不可否认的客观事实。每年都有大量的自然灾害,至于个别地方灾情严重,导致百姓生活困苦也属于情理之中。政府安排救灾,调拨各类物资,适量蠲除税赋就行,没有必要大惊小怪。
然而灾情,却被司马光集团故意夸大,蓄意制造各种恐慌,还制作了一张全国受灾流民地图。
这样做,并不是为了方便皇帝开展救灾工作,而是为了隔山打牛,把灾民流离失所、社会动乱情况归咎于新法。其真实目地是,给皇帝施加政治压力,逼迫王安石下野,从而停止推广新法。
在这波攻势中,司马光集团成功找到切入点,铺天盖地的灾情宣传报道。司马光等人演技非常好,几招下来让身居宫内的曹太后、高太后都坐立不安(新法触动了外戚利益)。就演技而言,老戏骨司马光要比王安石高一个层次,这也是王安石的短板。
太后乘机向宋神宗哭诉,说天下旱灾四起,表示朝廷失德,这是上天最好的警示。王安石执政,把朝中元老重臣悉数赶走(很多人是故意搞非暴力不合作),这是失察失德所致啊,要引起重视,否则社稷不稳,皇位不保。太后的话,绵里藏针,宋神宗再次感到威胁。
总之,全国受灾严重,是上天在警告朝廷,责任全在王安石。
宋神宗迫于各方的政治压力,必须要有所表示。不得已,罢免了王安石的宰相职务,改任观文殿大学士、知江宁府。王安石第一次罢相,表示宋神宗向司马光集团派做出让步与妥协,可见宋神宗是个弱势皇帝。
熙宁八年(1075)二月,王安石再次拜相,回到汴京开封。
熙宁九年(1076),王安石因宋神宗的摇摆不定,以及个人健康原因请求离职。
熙宁十年(1077),王安石基本退出权力中枢。
同年,在徐州担任知州的苏轼,写了一首诗快递给洛阳的司马光。这首诗全名《司马君实独乐园》,内容是吹捧司马光,为其复出担任宰相营造舆论声势。
元丰二年(1079年),苏轼因讽刺新法,被调任湖州知州。
按惯例,苏轼要向朝廷上谢表,正常人写谢表都是客套话,感谢皇帝信任,我会继续努力工作之类。苏轼却在谢表《湖州谢上表》中,夹枪带棒,冷嘲热讽。比如“知其愚不适时,难以追陪新进;察其老不生事,或能收养小民”等。
还是皇上懂我,知道我这个人迂腐,不能跟新进干部一起工作;又知道我这人不太喜欢惹是生非,只适合到地方上做点关心民生类的小工作,所以才派我来湖州上班。
时任监察御史何正臣,借此上表弹劾苏轼,理由是《湖州谢表》谢恩表中,暗藏讥刺新法与皇帝的忤逆言论。御史李定,也乘机发布苏轼讽刺新政的诗文,弹劾苏轼四大之罪。苏轼因此获罪,被朝廷羁押在御史台监狱,这就是著名的“乌台诗案”。
坦诚说,这是苏轼不对,竟然是谢表,就应该恭敬。你还借此拐弯抹角地讥讽皇帝,这是欺负领导没文化啊。脾气再好的领导,看到这个谢表,也要发飙。严格地说《湖州谢上表》,只是 “乌台诗案”的导火线,因为苏轼平时嘲讽朝廷新法的诗文太多了,到了不能不整饬的地步了。
这不是苏轼第一次在公文中,调侃戏谑新法。他的《密州谢上表》:“论不适时,皆老生常谈陈腐之说”,说他跟不上王安石等新党的思想节奏。再比如《徐州谢上表》:“顾力报之无所,怀孤忠而自怜”,他又说自己怀才不遇,想报效皇上被王安石等人打压。
除了讽刺王安石新法,还敢戏谑皇帝,暗讽宋神宗是没有作为的“蜇龙”。比如《王复秀才所居双桧二首》:“根到九泉无曲处,世间惟有蜇龙知。”又如《戏子游》:“读书万卷不读律,致君尧舜知无术”等。
很多人为苏轼辩解,说这是王安石指使何正臣、舒亶、沈括等人断章取义、搞“文字狱”来诬陷苏轼。这样认为的人,是典型的文人墨客思维,因为他们骨子里太爱苏轼。
事实上,李定收集苏轼100多篇问题诗文,不可能全都是栽脏。以苏轼的文字功底,难道他不知道“蜇龙”是一个很忌讳的敏感词吗?难道每次都是巧合与误会?说巧合,苏轼自己都不相信。
苏轼并不是单纯的自由撰稿人,更不是无党派人士。苏轼有正当职业,是体制内的士大夫。既然是士大夫,就应该为国效力,认真落实贯彻中央变法政策,而不是坐在办公室,写诗文来妄议中央政策。从职业操守方面来讲,苏轼是严重的渎职,降级调用是客气,开除党籍都不过混。
苏轼刚出道时被捧得太高,对自己能力过于自负。后被官场老江湖所利用,成为攻击新法最得力的笔杆子,因此被王安石数次贬谪,先后在密州、徐州、湖州等地任职。
公道地讲,王安石还是很惜才,即使苏轼对新法冷嘲热讽,整天叽叽歪歪,还是让苏轼出任密州、徐州知州,相当于现在手握实权的市委书记。以苏轼的行政才干,让他当地委书记,简直就是变相提拔。
而此时的苏轼却意识不到,直到“乌台诗案”发生后,经历了牢狱之灾才有所悟。在苏轼落难期间,司马光集团成员集体保持沉默,并没有开展捞人工作,连上书求情的都没有。当时,苏轼百思不得其解,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,这不符合剧情啊。
原因很简单,司马光集团并非铁板一块,都是为了自己与家族利益,而暂时形成联盟。他们内心有鬼,自己做贼心虚,深知抨击新法与朝政是违纪的。而苏轼,这次又踩到高压线,嘲讽当今皇帝是“蜇龙”,这可是忤逆之罪,生怕这事牵连到自己。
在司马光阵营,除了苏澈之外,人人都想和苏轼撇开关系,谁还敢主动去为苏轼求情?这就是官场,你争我斗的过程中,双方总会有人被定义为背锅侠,成为集团的牺牲品。
患难见真情,苏轼在监狱四个多月,终于看透了官场与人性。为了保命,或者说迷途知返,最后苏轼把该招供的都招供了。在苏轼配合下,专案组编辑收集了苏轼数万字的交代材料,查清收藏苏轼讥讽新法诗文的人物名单,包括司马光、范镇、张方平、王诜、苏辙、黄庭坚等29位朝廷官员与社会名流。
苏轼的案情基本明朗,最后就是如何定罪的问题。改革派基本达到自己目的,就是想借此案打击司马光,夺回舆论控制权,并没有把苏轼置于死地。王安石曾多次写信面劝说宋神宗,说苏轼是当今名士,不能诛杀。言外之意就是,苏轼是当今最大的公知,在社会有很大影响力,如果他能帮朝廷宣传新法岂不是更好?
宋神宗领会到其中深意,于是同意赦免苏轼死罪,把他贬谪为黄州团练副使(县武装部副部长)。其他涉事官员,如司马光、张方平、范镇等人,被党内警告处分一次,并罚款若干。张方平等大官罚红铜三十斤,司马光和范镇等人,各罚红铜二十斤。
红铜就是纯铜,在北宋年间用于铸造货币,二十斤红铜在当时价值不菲。从处罚涉案官员这件事来看,北宋政府真的很穷,北宋官员真的很富。明朝末年,也是典型的国穷官富,导致国家很多机构都不能正常运转,诱发了高迎祥、李自成等农民起义,动了国本根基。
乌台诗案是苏轼人生的转折点,让他看透了人性,重新认知了官场。司马光等大佬,没有他想象中的厚道与君子;王安石等人,也没有他臆想中的讨厌与冷漠。苏轼,在烟雨迷蒙的黄州赤壁山上,终于恍然大悟,过去以往,自己只是一根被人利用的红缨枪。
7、其史
元丰八年(1085),宋神宗因病去世,宋哲宗赵煦即位。
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。
高太后,属于保守派,神宗生前就极力阻止变法,等到自己听政后,立即起用司马光为相,改革派官员遭到大面积清洗,新法全面废除,史称“元祐更化”。
宋神宗之死,是北宋历史的分水岭,标志着富国强兵育才的新法,遭到毁灭性的破坏。
很多人都说王安石变法失败了,其实这个结论值得商榷。从政治角度,司马光当权之后,全面废除新法,在形式上是被失败了。但是在实际效果中,王安石变法是成功的,它改善了北宋积贫积弱的局面,国库得到充盈,军事得到提振,综合国力得到提升。
只不过,宋神宗崩得太早,利国利民的好政策,没有得到延续。熙宁变法的政治遗产,被高太后、司马光等保守派清零了,甚至是抹黑了。少年睿智的宋哲宗就看得非常清楚,等他亲政之后,重新恢复利国惠民的新法时,一切都为时太晚。
元祐元年(1086),宋神宗死后第二年,王安石在江宁病逝,享年66岁。王安石死后,朝廷并不太平,他的改革团队,遭受到不公平待遇。新法被曲解与抹黑,王安石本人被攻讦与抹黑,没有得到历史公正的评价,直到梁启超撰写《王安石传》,为其鸣冤翻案。
这让我想起《道德经》里面一句话,“不笑不足于为道”。
如果什么人都懂王安石,那他就不是通天彻地的伟人。
伟人陨落,北宋之殇。
而苏轼,在司马光掌权之后,境遇得到很大的改善,被委任翰林学士。
苏轼重返繁华的汴京后,司马光正在全面清洗新法官员,打压章惇、蔡确等能臣干吏。
媒体将司马光、范纯仁和韩维吹捧为“三贤”,而将蔡确、章惇和韩缜抹黑为“三奸”。朝廷党争,似乎愈演愈烈,让苏轼深感不安。为此,苏轼上书朝廷,提出反对意见,却遭受到司马光的训斥。
保守派重掌大权之后,北宋朝政再次失去了平衡,重新回到过去的政治生态。
对外,继续沿用花钱买和平的政策,甚至是割地赔款。对内,维持旧制章法,实则是不求上进,滋生了各种腐败问题。苏轼看不过去,开始写文章发表自己的政见,保守派认为苏轼在抨击朝政,被视为异类分子。
苏轼,曾在黄州这个荒凉的山区,呆了足足五年之久。通过身体力行地调查研究,发现王安石新法有很多可取之处,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。在京都开封,高官员们的灯红酒绿生活,反而让他感觉到不适,于是请求外调地方,出任杭州知州。两年后,因诏令重返汴京,担任礼部尚书等职,又因政见不合,再度出任地方知州。
元祐八年(1093),高太后去世,宋哲宗亲政。
改元绍圣,召回章惇、曾布等改革派官员,恢复新法。由于高太后与司马光、范纯仁等人,过去压制宋哲宗,导致内心产生积怨。宋哲宗掌权后,下诏追贬司马光,罢免范纯仁、吕大防、苏澈、苏轼等旧党官员。苏轼被贬谪到广东惠州,四年后被贬谪到海南岛儋州。
元符三年(1100)正月,苏轼被召回朝廷任职。在第二年的归途中,意外殒命常州,享年六十五岁。
巨星皆落,到了该总结的时候了。
梁启超曾这样评价王安石。
“若乃于三代下求完人,惟公庶足以当之矣。悠悠千年,间生伟人,此国史之光,而国民所当买丝以绣,铸金以祀也。距公之后,垂千年矣,此千年中,国民之视公何如,吾每读宋史,未尝不废书而恸也。以不世出之杰,而蒙天下之诟,易世而未之湔者,在泰西则有克林威尔,而在吾国则荆公。”
王安石,被历史严重抹黑,他潜心研究经世之学,推崇圣贤之道,注重经世致用,以富国强兵为己任,浑身充满正能量,可谓德才兼备,堪称国家之栋梁、历史之伟人。列宁说他是“中国11世纪最伟大的改革家”,此言客观。
王荆公也有短板,他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完人,作为政治家还是缺少手腕,面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往往过于刚烈。柔软有时候,也是一种力量,甚至强过刚猛。
林语堂是这样评价苏轼的。
“苏东坡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、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、一个百姓的朋友、一个大文豪、大书法家、创新的画家、造酒试验家、一个工程师、一个憎恨清教徒主义的人、一位瑜伽修行者佛教徒、巨儒政治家、一个皇帝的秘书、酒仙、厚道的法官、一位在政治上专唱反调的人。”
在我看来,苏东坡被历史过于美化,他天资聪颖,多才多艺,精通诗、文、书、画,甚至对美食、酿酒、中医、佛理都有很深造诣。被人利用的文坛精英,热衷吃喝玩乐的名士,因卷入政治斗争而颠沛流离的朝廷官员,中年觉醒之后活得豁达的艺术家。
王安石值得缅怀与敬仰,苏东坡值得同情与思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