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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.戾王宠姬 永远的爱是恪守最初的承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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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便不提他了,离鸢疑惑的嘲讽道:"我方才见到月儿了,也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,竟得东昭王青睐,成了他口中的爱姬。"

月儿是有目的接近东昭王,只是她也吃不透月儿的用意。而且诸王不时便会离开灵境,她得思计将圣灵石夺回来。毕竟再有十年,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怎样的变迁,圣灵石在灵境,才是最好的归属。且虽不知东昭王如何得到的圣灵石,是她遗失则乃事实。找回圣灵石,是她的责任。

偏她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水湘月,而是那夜祁冥夜落寞孤寂的背影。她是怎么了,每忆及此幕,她的心总似揪扯一般?低眉浅声,"他们都要走了是么?"

"你说谁?"离鸢有瞬怔神,反应过来后笑道,"是啊,都结束了不走干嘛。再见又得下一个十年。"

"下一个十年,好久呀!"微儿低声似呢喃。

"那不一定呢。"离鸢已惯了微儿冷冷的反应,并未觉查到她淡淡的哀愁,依旧自说自话,"十年前咱们还是孩子,现在咱们都长大了。而且三君十年一聚,也是惠利百姓。比如今年三君就各自边境问题做了新协定,东昭不得再牵制楚都用水问题,赫连亦不能因联姻关系多管闲事等等。听说在圆桌会议上东昭和赫连剑拔弩张,对各自利益互不相让,最后还是长老们出面协调才平定下来。"

离鸢说的是东昭与赫连边界一交界处的一片连延山脉,那里地处险要,尖石奇峰嶙峋,虽常有猛兽出没,却是处兵家必争之地。楚都因为历来靠着东昭河源灌饮性命,不敢掺和进来,故此每逢三君问鼎灵境都缄口不言,抑或两不相帮。

“还是没有结果罢。”微儿轻轻念叨一句。

离鸢浅笑,“能有什么结果?无非还是表面上听从灵境安排,私底下斗个你死我活。这次我瞧着赫连新君登基,东昭王该警惕起来了,那赫连百里一瞧就是个难缠的主儿。从前总议论东昭最有可能占据那片连延山脉,目下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。”

远处云涛汹涌,不时能见着涛下青浪,层层叠叠,叠叠层层。

“微儿,有个事儿我还不知你记不记得?”

离鸢话峰微转,微儿眸色轻瞟,听着离鸢说:“你还记得数年前的某日,咱们到玄门外附近找采枫叶扎草环玩儿的事情么?”

自小与离鸢常去玄门外采枫叶扎草环,她自是记得。螓首略点,“咱们常去,怎么了?”

“我在一山坳里见到一少年浑身是伤的晕倒,便叫你去瞧看。”

是有这么回事,当时她吓了一跳。

“你可还记得那少年的样貌?”

微儿低头想了想,只依稀记得那少年甚是狼狈,且还糊涂。因为他虚弱的睡过来后,只拉着她手里的枫叶叫灵草。她问他是想要灵草么?他用嘶哑的声音说他要灵草。

灵草是药师爷爷园子里一种长在石壁上的长叶草,根与叶都呈灵芝色,故称灵草。虽不能起死回生,但亦有保命不死之效。

她让离鸢看着他,自己到药师爷爷那里盗了一株灵草给那少年。为此,爷爷罚她不准再出玄门,直到稍微年长,尹哥带她下山去安楼住进尹微园。

“多年旧事,你提起来做什么?”微儿淡淡的问了句。

离鸢却道出一让她惊震之语,“你不觉得那个少年很像东昭王祁冥夜么?”

微儿摇摇头,“不可能,若是东昭王,他怎会不知异时擅闯灵境会落得何种下场?”

“若不是东昭王,他又岂会知道灵草在灵境?”

离鸢问得微儿无语,然微儿还是有些生疑,“兴许是别人呢。”

离鸢耸耸肩,也并不以为意。她之所以提及此事,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。“也许罢。对了,师傅不是让你回去看你的母亲么?你是怎么打算的?若是你要去镜花府,我也陪着你一起去。”她担心微儿会被欺负,毕竟那里是水湘月的地盘。

“你不用带孩子么?”

一说到孩子,离鸢就忍不住心酸。有好几次她抱着孩子去见微儿,看着微儿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模样。她口中说着厌恶孩子,可她瞧见的却是微儿眼中溢露的慈怜。母女天性,分隔不开。“师傅新替小意找了奶娘,我见过了,是个很不错的妇人,她总会比我这个无经验的强上百倍。”实则是师傅担心看不住她总是抱着孩子往灵峰跑,担心总会出事,这才将小意抱给别人带。

“你不在,小意该哭了。”微儿徒然心疼的掀起唇叶,怀里似乎还能感受到小意的体温。

该哭的是你微儿。离鸢这样想,却不敢这样说,“放心罢,小意会平平安安长大的。”

微儿能听出离鸢语气里的期待和憧憬,虽说两人相处的日子不长,但能得离鸢如此喜爱,灵境未来的圣女一定会乖巧懂事的。

三君离开的日子定在后日晌午,这样的别离以往再正常不过,然灵峰上空却凭添了一缕忧丝。

踏雪趴在小榻上睡得很安稳,微儿依着小榻瞧向窗外,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。

美鱼进出一趟又一趟,丝毫未曾影响微儿轻叹拧眉。

“圣姑,圣姑。”

听到美鱼唤自己,微儿偏过头瞧到美鱼手端一碗飘香的蛋羹,又听她道:“奴婢做了碗蛋羹,圣姑午饭用得少,这会子该饿了。”圣姑向来吃得清淡,她想煮些好东西也无用武之地。

本不觉着饿,美鱼一说还真有些饿了,端在手里吃起来,“美鱼,水姑娘住在灵峰时可有提及过家人如何?”

一听此名,美鱼有些怯怕和厌恶。但圣姑问话,她不能不答,“有是有,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事。”

咽下一口鸡蛋羹,微儿抬眼看向她,“都是什么事?”

美鱼尴尬的笑了笑,“奴婢们常犯错,水姑娘常说什么镜花府的下等奴才都比奴婢们懂规矩。”原话比这更难听,还说也不知圣姑是如何教导她们,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。

“只有这些?”微儿有些失望。

美鱼点头肯定,“只有这些。”

吃下一碗鸡蛋羹,微儿下了灵峰上连峰桥。她想好了,她要去瞧瞧镜花府的奴才是不是比她灵峰的奴婢们懂规矩。

去见了爷爷,告诉他自己答应去镜花府的事,起程日子就选在三君离开灵境的次日。

回去途中,见到离鸢神色匆匆的从连峰桥上下来,微儿问她,“你怎么了,离鸢?”

离鸢喘了口粗气,说:“小意生病了,奶娘说高烧不止,现下正在药师长老院里。”

离鸢离去,微儿来不及犹豫也跟了上去。

药师长老道云是仅次爷爷道清的长老,他生性淡泊,不喜纷乱之事。依他自己所言,自己空顶着长老誉名,只为得一清闲。

一院门大开,离鸢冲进去就见药师长老端坐在蒲团上,面前平放着已经安睡的小意。

“怎么样?小意怎么了?”

面对离鸢的莽撞,道云已见怪不怪。他站起身,弹了弹腰下袍子,“别着急,小意不打紧。”

可离鸢并未因药师长老的话而放松神经,她怒视着一旁的奶娘,“你怎么看孩子的,才几天你就给看出发热来了,你要不要命啦。”

奶娘直吓得跪到在地。

道云一把拉住发怒的离鸢,“你别乱发脾性,这不关奶娘的事。”

一听这话,离鸢终于开始冷静,疑惑的看着道云,“怎么回事?”

道云捋着胡须说:“这孩子体内灵力过剩,又因她年纪太小不黯世事,不懂得调理,才会导致体内灵力胡窜乱了秩序。我已让她平静下来,再服几碗竹芯与独色菇熬煮的水,便能控制住她体内的灵力不再她不懂事的年纪胡窜。”

离鸢理亏的看了一眼奶娘,好在她是个爽快的女子,敢错敢认,“你起来吧,这事的确与你无关,对不起啦。”

“小妇人不敢。”奶娘起身,却不敢看离鸢。

已道歉的离鸢不再理会奶娘,对药师说:“我还是不放心,等小意身子全然无恙我再把她交给奶娘照看,这几日还是让我来罢。”

“你来照看小意,谁去为小意采竹芯和独色菇煮水呀?”药师言道:“我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呢,其实这事也不急,不然明儿我看着小意,你再去采竹芯和独色菇。”

“不行,小意有半点不好我就睡不着觉。”离鸢在药师长老声落时大喊,她皱眉思虑,看着微儿时顿时释笑,“微儿,竹芯和独色菇你去采好不好?我看着孩子,你去采竹芯和独色菇,你也不希望小意有事是不是?”

瞧着离鸢期待和担忧的眼神,微儿又看了看孩子。是的,她不想小意有事,“好,我去采竹芯和独色菇。”

“竹芯要采绒竹竹芯,独色菇长在枯松枝叶下,趁着天色尚早,你快去快回罢。”道云且说且为微儿拎了个药篮递过去。

微儿接过竹篮,转身离开,可走了两步她又驻步回头,“药师爷爷。”

“嗯,什么事?”

微儿就这样看着道云,又摇摇头,“没事。”

这回瞧着微儿拎着竹篮消失在门口,离鸢疑惑的眨眼,“微儿好像要问什么,她到底想问什么呢?”

道云叹息道:“最好什么都不要问。”

绒竹花一开即败,花絮似绒,故称绒竹。年幼时她曾被绒竹花絮呛进喉咙里,尽管有药师爷爷的医治,也过了半旬嗓子才恢复。

至于那独色菇生长的地方,微儿曾和药师爷爷到访过,采了一大篮子拎回去晒得干干的。至于后来做什么用途,微儿就没在意了。

更没想到的是竹芯与独色菇一起煮水,竟能压制小意体内的灵力过剩。

步行在连峰桥上,微儿还没走几步,便觉着桥的那头在晃。抬眼瞧去,见三君与三巫师由尹哥领前正面走来。

她的视线只在尹哥身上停留片刻,随即全然落到东昭王祁冥夜的身上,紧接着越走越近,眸光又停在他腰间的芙蓉袋上,那芙蓉袋里装着本属于她的圣灵石。

“微儿,你怎么拎着药师长老的药篮子?”叶尹因先前与水湘月一起合作让微儿撞破而解释不清,此时还深感愧疚和忐忑,他的笑话里有着明显的讨好之意。

微儿头一次觉得心里敬重的尹哥虚伪了,“小意病了,需要绒竹芯和独色菇煮水吃,离鸢在照顾她,我去采竹芯和独色菇。”

“小意病了?”叶尹惊得眉宇拧在一起,“什么病?严重么?”

“不严重,药师爷爷说只要服下竹芯和独色菇煮的水就好。”

叶尹闻声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,我先领着他们去见师傅,一会儿再到药师长老那里看小意,你早去早回。”

微儿点点头,侧身让开路。只是在风宇哲路过她面前时,微儿本能的警惕起来,她出声,“等等……。”

这一声等等,所有人都停步回声,皆想看看这风姿缥缈的圣姑想做什么。

只见她站到东昭巫师风宇哲面前,径直的看着他的眼睛,直看得风宇哲眼神微闪她才开口,“你随我来。”

才要起步,就被叶尹叫住,“微儿,这不合规矩。”

微儿很明白叶尹的话。灵境的立场本就很敏感,要么一起见,要么一个都不见。她想独自与风宇哲谈话,的确不符规矩。

“我不管三朝政事,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微儿说着,示意风宇哲跟上去。

风宇哲也奇怪圣姑要做什么,便跟了上去。

但二人走得不远便停下了,都在连峰桥上,三君与其余两朝巫师都没有离开,他们都看向圣姑与风宇哲。

“你的灵力都哪儿去了?”一停步微儿劈头就问。

风宇哲愣了一下,随即答非所问,“之前一直误会圣姑是我主宫闱的一名侍姬,在此向圣姑赔罪。”

“别人看不出来,难道你灵力的变化能逃过我的眼?”微儿不理会风宇哲的胡言,直言道:“你来灵境已经十五日,初始你的确灵力丧失得严重,但经过圣池恢复,灵力该与赫连、楚都巫师均等。偏你此时体内灵力又丧失如前,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?否则让人瞧出破绽,或你不安本份叫喊出去,倒叫人冤枉我灵境圣姑偏颇赫连与楚都。”

圣女说得一点不错,风宇哲的灵力已于日前几乎全然注入心上人妃卿体内。

“圣姑所言不差,在下体内的灵力的确又丧失了,但这与圣姑无关。”风宇哲说的是实话,又痞里痞气的笑起来,“若然圣姑愿意再为在下恢复一次灵力,在下会感激不尽。”

“阁下还真敢开口,灵力只十年一恢复,岂能为你小小东昭巫师破例。你此番落山最好别出什么岔子,否则就等着东昭被赫连或者楚都吞并罢。”

微儿言尽即走。她是觉得最后的话严重了,但她也只在提醒风宇哲不能将丧失灵力之事拿出去乱说。且一个巫师若没有灵力,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国家就只能等着被人算计。

前面不远处有一泄瀑布,几十丈高处坠落的水连成一块涅白色的绸布。落下的水花四溅,湿了花草,湿了小路。轰轰声响在耳边,踏着轻盈的步履,踩着风干复又打湿的小路,微儿在瀑布下站了会儿,看着彩虹在瀑布半腰上弯着美丽的弧度。

‘逍遥一世之上,睥睨天地之间,不受当时之责,永保性命之期。’

这是回到灵境后见到爷爷时爷爷说的头一句话。

回想方才她对风宇哲的提醒,自觉鲁莽了,这般在意让她实感意外,莫不是又是因为东昭王的缘故?

一想到东昭王,微儿脚下的步履便缓了。脑海中似理由所当般忆起那夜他哀伤寂寥的背影,胸口愈发的抑闷不适。

她是不是病了?回去再见药师爷爷得向他要副药调理。

绒竹长在不远处的一片大坳里,竹林里有些许多的麻雀,老早便听闻叽喳不停的叫囔声,甚是欢喜得很。

站到竹林外,深呼吸,能嗅着清凉的竹色气息,拂面过肩的微风亦带着一股子凉意。簌簌之声响在耳畔,合上眼仿佛置身一片汪洋竹海里。若是站在灵峰凸石上,定能在云涛不厚时看到竹浪阵阵左右推移。

踩着地面上铺设的一层枯竹叶,寻找着嫩绿色新发的竹芯。

风有些大,才将青丝掩至耳后,很快又被风吹拂过肩。微儿复又将青丝掩至耳后,如此重复不觉有些厌烦,便折断一枝瘦竹枝将青丝绾起,煞时便觉轻松多了。可还是有几缕不听话的,随风如竹摇曳,如诗如画的缭乱却十分唯美。

采了小半药篮竹芯,微儿有些小恼,出门时应该问药师爷爷采多少为宜。他既是没有交待,采个大半篮子应该可以了罢。

很快采了大半药篮,心想还得留着一半采独色菇。又顺手捋了一把竹叶铺在竹芯上,起起间隔作用。

出了竹林,太阳已开始西斜。

天际一片嫣红,宛如玄门外的枫叶。

想到枫叶,不经意间就想到离鸢说起东昭王之事。摇摇头,偶尔想到某人不算什么,但偶尔次数太多,她不得不怀疑是否鬼迷心窍了。

夕阳的薄辉斜映在微儿身上,让她浅青色的纱衫颜色更深了些许。

眸眼微微后斜,她瞧不见出来竹林后跟随而来的人,不由得警惕心大起。

既是他无动作,她也不必出声揭穿。

一直走到采独色菇的林子,紧随身后的人依旧身形悠哉,似乎并不介意被人发现。

微儿随手捡起一小枯棍子,站到松树下拨开枯松枝叶寻找独色菇,然那独色菇似与她作对似的,找了好几处连影子都没见着。

眼见着天色渐暗,微儿不免有些担心。而隐藏在身后的来人,更莫名的让她平静的心绪添了烦乱。掷气一挥,将棍子朝来人隐藏处扔去。‘卡嚓——’一声脆响,棍子断成几节,暗中之人也走了出来。

一见来人,微儿身影微斜,拧眉道:“你一直跟着我,意欲何为?”

自那夜相见一别,他便决定在灵境绝不私下再见她。可今日逢见她独自离去,脚步由身不由心的跟来了。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,只不愿见到她厌恶的眼神。“我等不日便得离开,再入灵境又得十年之期。叶护法道可以在灵境四下走走,我便走来了这里。”

“身为东昭王,言绝不能有戏,你以为这样的解释我会信么?”转身正视他的眼神,她到想看看自己真正面对他时到底会有怎样的心境。

“你只要一个可以跟着你的理由,信不信由你。”

微儿张了张口,竟是无言。无力反驳,而此是面对东昭王,她的心果真难以平静。

一步一步朝他走去,祁冥夜见状有些难以置信。

微儿在祁冥夜身边停下蹲下,在他脚畔采到至今的第一只独色菇。菇伞未撑开,但菇脚很大,相信会有不错的药效。

“我见过月儿了,她说她是你口中的十一,而你也与她相认了。”平肩而立,却是相反的方向。她不知为何会问东昭王这件事,但问就问了。

“是的,她是我的爱姬。”

他的语色很平静,静得微儿听不出任何情绪。她低下头半瞬,良久才道:“是么,好好待她。”

此时此刻,彼此的表情成迷。风,轻轻地的拂过,不若竹林里的竹色气息,倒是有股子枯腐残败的味道。微儿头上的竹叶摩梭成响,是此时惟一的动静。

脚似生了根,走不动。

走出一步后,才发觉从他身边移开是多么的艰难。这个时候微儿才确定,东昭王祁冥夜,是一个会让她心绪难宁,分寸尽殆的男子。身为灵境圣女,她断不该在此刻乱了自己心神。

微儿低头继续找独色菇,而祁冥夜也在她低头时离开了。

她听着他离去时的脚步声,一声声一下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。

少顷,她让一阵由内力发出的疾风吓到。才想着会不会是有人在这附近动武时,又见东昭王走回来。头上粘了野草枯节,手里掬着一大捧独色菇。他站到微儿面前,将大捧独色菇放进她的药篮里。

而微儿,则情不自禁的伸手将他头上的野草枯节取下来。

这一细心的举动使得祁冥夜心念大动,他瞬间将微儿抱在怀里,“我想好好照顾你,可上苍不再给我机会。我要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那怕这一别是十年,我不期望十年后你能懂什么,但我绝对会始终如一。”

微儿本欲动手,可东昭王语气里的温柔让她难以动惮。“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,我不是你的十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将头埋在微儿的劲窝里,祁冥夜难舍难离,“我知道,你不是十一,你是微儿。微儿,你能静静的陪我一会儿么?”

“给我个理由。”是的,她需要个理由,不论是圣女还是微儿,她都得有个理由说服自己。

什么理由好呢?在她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个言而无信的罪人,那么就让自己再卑鄙一次罢,“若你不陪我,我就不对你妹妹好。”

好烂的理由,但微儿接受。或许只要是他开口,说什么她都会愿意。

竹芯和独色菇采了药篮子一半一半,算是完成任务,虽然独色菇全是东昭王的功劳。

二人来到灵境一处悬崖边,悬崖边上虽危险重重,景致亦别有一番风趣。一株老松树枝杈歪斜的靠近悬崖边生长着,葱郁的尖叶子独揽崖下全景。

微儿放药篮子放在树下,飞上枝头坐在一横杆上,眺望远边一望无际的夕阳美景。

祁冥夜亦纵身而上,坐在微儿边旁。

“我有种与你相识许久的感觉,可我自小长在灵境,始终未离开爷爷和尹哥的视线,有这种感觉,大概也是因为月儿与我乃是双生,她的感受会传递给我知道。”

这是什么?哄骗自己的一套说辞么?显然她亦是不信的,否则又岂会被他那样的借口威胁?“也许罢。”

“你不信?”

“你信么?”

不信。可她必须让自己相信,“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也抢不过你,可圣灵石你不能拿走。”

“如果我们此时不在一起,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夺回圣灵石?”祁冥夜可笑的说。

微儿说:“那就是打不过也得打,抢不过也得抢了。”

“你不必在圣灵石上浪费时间,圣灵石我不会给你的。我听人说过,圣灵石有灵性,就若它丢了,也会自己找回去。咱们何不试试看,瞧瞧这传言是不是真的?”那位自称十一的水湘月已偷偷动过他的芙蓉袋了,若非他对她抱有丝疑虑,或许已让她得手了。所以,他敢断定水湘月接近他的目的就是圣灵石。她在自己面前和叶尹唱的那出戏,无非也是为了圣灵石。叶尹会帮她,估计是为了他以为找到真正的十一而不再对微儿进行纠缠。

微儿不言,祁冥夜还有件事要知道要印证自己的臆测,继续说:“圣灵石在我这儿的事还有谁知道么?”

她岂敢拿出去乱说?微儿摇摇头,“他们只知道圣灵石不见了,惟我知晓圣灵石在你这儿。”

果不其然,全让他估中了,可水湘月又是如何知道的?先不管这个,但圣灵石留在微儿这儿一定会危险,毕竟水湘月那场戏的说辞应该用在微儿身上才是真的。

“你身上的伤疤都痊愈了么?”眼前浮现出她中沈兆南计策的事,眸色不禁阴寒起来。

“你怎知我身上的伤疤?”

全都拜我所赐,能不知道么?“是叶护法说的,他说你练武很认真,让自己受了不少伤。”叶尹还告诉他,药师长老替微儿调制的药浴,虽说恢复缓慢,但一定会将她身上的伤疤都去掉,就若去掉她的曾经一样。

尹哥也是这样告诉她的,可让微儿不明白的是她明明睡了三年,为何一醒来身上就有伤痕存在?思虑之下,估计是被水湘月推下河之后弄伤的罢。

渐渐地,渐渐地,夕阳没入到云层里,余下一片灼红的晚霞耀亮了整片天空。

两道身影在光芒之下愈发纤长,徐徐微风拂去,送来几些青叶花瓣,单薄的香气里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。

微儿纵身下树,重新拎起药篮。

祁冥夜亦纵身而下站在她身边,靠近她,在她耳边一声细语后先行离开。

微儿则站在原地,因为祁冥夜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而回不过神来。

最后一抹余辉散尽光泽,抬眸间一弯银勾悬于浩瀚。

最后她还是没能拿回圣灵石,除了技不如人外,她是不是该听信爷爷的话,圣灵石会回到她身边的。可心下还有个声音在提醒她:你在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。

不知如何回到药师长老的小院儿,院门半斜,院内屋檐下挂着两只长圆灯笼。

院儿里静悄悄的,微儿身形轻盈,从半斜的门进入院中。四下张望,却不见药师爷爷和离鸢,人去哪儿了?欲将药篮拿到后厨去,尔后再去寻人。在路过窗棂时,惊见离鸢昏倒在地,水湘月的手正伸向小意的脖子。

她面露憎恨的微笑,邪恶的表情不禁令人毛骨悚然。微儿手捏独色菇,催力瞬间向水湘月疾速而去,正巧打在她的手腕上,随即一声冷喝,“你在做什么?”

水湘月惊得回眸,看见微儿在窗前一晃而过后出现在面前,手里拎着一篮子奇怪的蘑菇。她故作镇定,不以为然的笑道:“离鸢不会看孩子,孩子睡着了,她也睡着了。”

“你还真敢讲,你呆在灵境时日不短,这里又是药师爷爷的院子,离鸢是不是睡着你心里比我清楚。”她定是对离鸢动了手脚,否则离鸢才不会给半点机会水湘月靠近小意。

“你别冤枉我,你看到我对离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?”

水湘月得意洋洋的颜容让微儿无奈,“有没有做你自己清楚。”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小意,“离小意远点儿,她不是你能碰的。”

“你还这么护着这小女娃?”水湘月笑道,言语中有些难以置信,“你难道不知她是未来要取你而代之的圣女么?”

“那又如何?”微儿不懂水湘月的意思。

“哼……。”水湘月冷吟一声,“你以为你能当一辈子圣女么?只要这小女娃一长大明事,你身为圣女的所有荣耀和辉煌都会让她取代,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。就像娘亲一样,虽然嫁到镜花府做了大夫人,可父亲一死,府中一切还不是都落入到二叔手里,自己活得连条狗都不如。”

微儿皱眉,不论水湘月话中是假是真,她都因为此话悬心不悦,“将来如何也是我的事,轮不到你来管,你何苦对一个不黯世事的小孩子下毒手。”

“我取她性命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啊,姐姐……。”水湘月将余音拖得老长,那表情似要让微儿感激涕零,“你想呀,要是她死了,又找不到合适的圣女继承者,你就可以一辈子做圣女,享尽荣耀。”

她会那么好心?微儿如何是不可能信的,“不劳你操心,你赶紧从小意身边离开,否则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“我可是为姐姐你好,你居然如此不领情,也太让妹妹我伤心了。”水湘月扭捏做作的笑道,然下一刻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冷酷无情,一手掐着小意的脖子,“她必须死,就算是你也救不了她。”

猛然间微儿似乎想透水湘月何故要害死小意,她近前一步,“你不是倾慕东昭王么,离鸢说他亦认你作了爱姬,你为何还贪婪着圣女之位不放?就若你杀了小意,我也死了,你也不可能是灵境圣女。”

“你住口。”水湘月一声怒吼,手下的力道加大,“当年我没淹死你,不是我心软而是你命大。现在上天又给了我机会,我决不能允许有绊脚石存在。”

微儿心拧在一起,她不安的看着水湘月掐住小意的手力道添大。情急之下,她不顾一切朝水湘月袭去一掌。

水湘月遭掌风推开,顺带着小意扑到在地。微儿疾步近身,将差离地寸许的小意的抱入怀里。随即仔细察看,在确定小意无恙后微儿松了拧紧的心绪。

“看来是我低估了你,想不到你破阴还能有此等灵力。我不知爷爷是用什么法子保住你的圣女之位,但我告诉你,我不会让你继续得意,总有一日我会笑着看你消失。”半撑着身子,水湘月狠狠的发下誓言。

“你执念太强,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

“你错了,这是本能。”水湘月摇晃着身子站起来,捂着被微儿袭伤的胸口,“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能算是执念?微儿,你不是我的对手,我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。不管是圣女之位,还是——男人。”

这话说得微儿糊涂,她怀抱着小意看着水湘月离开,脑海里一直在回味这话的意思。

药师爷爷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?将小意重新放回小摇篮里,量水湘月也不敢真将离鸢如何,微儿将她扶到小榻上休息。将方才出掌袭过落乱之地都收拾干净,很快离鸢就醒了过来。

一睁眼看到微儿在忙活儿,她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叫起来,“微儿,不好啦,小意呢,小意呢?”

微儿不慌不乱的看着她,淡淡的笑道:“小意很好。”

离鸢从小榻上下来,起身时还有些头晕。微儿赶紧上前扶住她,“你没事罢。”

离鸢不顾自己前去察看小意,见她依然睡得安稳时方松口气,随即冲着微儿怒道:“方才药师长老离开不久,水湘月便找了来,我与她向来话不投机,只是料不到她居然对我出手。意识消失前,我清楚的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看着小意,就若会取小孩性命的女鬼一样阴冷的笑,我就没见过这么可恨的女人。她人呢?去哪儿了?”

“我正好撞见她对小意下毒手,她被我一掌打伤后离开了。”

“你怎么不打死她?”离鸢语落时方觉后悔,她忘了水湘月与微儿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。

微儿闻声一顿,勉强的笑了笑,“我采了好多竹芯和独色菇,你给小意熬水喝罢。”

在回灵峰途中,微儿不时看着自己的手掌。情急之下推出的一掌,水湘月的伤应该很重。当年她意图将自己溺毙在河中,今日又中自己一掌,这是不是两不相欠了?

然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,她记得水湘月临行前的阴狠眼色,这一切都还没结束。

三君离开灵境的前一夜,天空下了一整夜的雪。次日的小镇安楼,一片银装素裹,美不胜收。

算算时辰,三君正该与各长老告别。

又算算时辰,众人应该走到玄门了。

微儿一大早就心忧着此事,莫名的心绪难宁。

美鱼入房来的一句话,便叫微儿彻底的心静了。

美鱼说:“这下子灵境要再热闹又得等十年了,各朝君主和巫师都已出了玄门下山了。”

而微儿亦意识到这种感受是什么,——寂寥。

一股冲动油然而升,微儿起身似风一般出了灵峰,几个纵身飞跃,此时,只有风懂得她心中的急切。

玉足点落,落在一处青石包上,她的任性只允许停在这里向远处观望。

那是一队十余人组成的队伍,马车有两辆,不疾不徐的走在远离灵境的坦途上。

此刻马车里,水湘月靠在祁冥夜怀里,手把玩着他系在腰间的芙蓉袋。之前她已有确认过,圣灵石不在这芙蓉袋内。可她那夜明明看到他将圣灵石拖在手中给微儿看,莫不是他警觉到什么将圣灵石藏起来了?

不,不可能的,她自认这几天相处下来演释十一演得天衣无缝。若不是她露出破绽,便是东昭王担心圣灵石在身上又身处灵境,容易让人发觉。若是让人知道圣灵石在他身上,他就是有千张嘴也是说不清的。

可他将圣灵石藏在哪儿了呢?如果带在身上就好了,也省得她费尽心机寻不得,无奈还得跟在他身边装成‘十一’。

“王,妾身真不愿意回东昭王去。”水湘月拉开与祁冥夜的距离,露出委屈勉强的表情。

祁冥夜轻轻笑问,“为何?”

水湘月将头低垂,声音细小,“春华殿有王与妾身太多回忆,妾身不愿再回到从前,做一只被关在宠子里的小鸟。”

她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知道,说她不是十一谁又会信呢?祁冥夜伸手复将她揽回怀里,声音悠悠的响在车室,“不会了,本王再不会伤害你。”

水湘月得意的笑了,心想若是让微儿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。“王,妾身留你的圣灵石在哪儿?”不是她沉不住气,而是能尽快离开东昭王,她就少一份危险。毕竟在这个强势的男人面前演戏,她有把握成功,却没把握能抗住压力。

“你还没告诉本王圣灵石不该在圣女哪儿么?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
水湘月闻声,又不得不委屈起来,“王有所不知,妾身虽与姐姐双生,但有灵力有姿格继承圣女之位的却只有姐姐。妾身本不该出现在灵境,但因母亲时常想念姐姐又不得见,常让妾身作信使。而这样的举动却被姐姐误以为妾身出现在灵境别有用意,还诬陷妾身要抢她的圣女之位。那日妾身送母亲的信到灵境,得知偏峰的花开得好,便想采些回家给母亲。可姐姐突然出现,一味认定妾身想谋夺圣女之位,竟狠下毒手将妾身按在河里欲溺死妾身。妾身慌乱中抓住姐姐脖子上的圣灵石,醒来后忘了自己是谁,就将圣灵石系在脖子上,以为只要有人看到它就会有人认出自己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这话与微儿说的大同小异,虽不是胡诌,但彼此的角色应该对换。

“自从妾身知道王是因为圣灵石才接近妾身的,妾身伤心欲绝,幸得尹哥相救才能回到灵境。本以为时间久了姐姐便不会记恨于我,想不到最后她连王你赐给妾身的小铃铛都要抢走。妾身还想将圣灵石还给姐姐,若是王允许,就将圣灵石还给妾身,待到妾身还给姐姐后以断她误会妾身要夺圣女之位的不纯目的。”

“在灵境你何不说?”

“姐姐拿走了小铃铛,妾身生气不想还给她。但是现在妾身想通了,圣灵石是姐姐的,妾身有王就够了。”说完,水湘月紧紧的靠在祁冥夜怀里。

十一刚进宫时也会这样俏皮的说话,或者突然任性起来让他摸不着头脑。“既然已经离开灵境,而你也随本王离开灵境,要还圣灵石就等十年后再会灵境时还她罢,这十年灵境圣女也根本用不着圣灵石。”

祁冥夜的话让水湘月浑身凉透了,她没想到祁冥夜会替她这样打算。不过正常来看他这样说未有丝毫不对,可她根本不能等足十年。“那你拿来妾身瞧瞧,妾身也好久没见到圣灵石了。”

“等与赫连和楚都分开再给你看吧,不然让楚都赫连发现,灵境与本王都不好交待呀。你既是想通,也不会让你姐姐难做罢。”

“王说得有理,是妾身糊涂了。”水湘月失望的合上眼,也只能等到与赫连和楚都分道扬镳后再作打算了。

车窗帷抖动得厉害,不经意间祁冥夜见到远处一青石包上伫立着一抹遗世的倩影。他撩开窗帷,目不转睛的看着,害怕一眨眼,她就会消失。

心跳在加速,血脉在燃烧,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此刻缭乱激动的思念。惟有深深地看着她,要将她一抹白衣胜雪的身姿刻入骨髓烙入心田。

好好做你的圣女吧,十一,我会把你身边的危险都带离。

从前我没能护着你,现在开始我会好好护着你,那怕这种方式的代价是分离,且十年一聚。

安楼小镇上,因为三君问鼎灵境曾及一时繁华。目下时事结束,小镇上行人亦渐渐少去,似乎就要恢复到从前的平静。

昨夜落雪白了屋瓦青松,街道两旁占土之地皆略显泥泞。

一辆马车驶进来,与一匹马同停在小镇一客栈门前。

风宇哲翻身下马,即见客栈门槛处倚着位姿色上乘,却病色染颜的女子。她身披厚氅衣,眸带温柔唇角含笑的看着步向自己的文雅男子,伸手握住他递上前的手,轻柔道:“宇哥哥,你回来啦。”

风宇哲略带责惫的凝视着她,“手这么凉,怎么不在房里呆着?”

女子抿嘴浅笑,“得到你要回来的消息,我怎能在房里呆得住!”

风宇哲无奈叹息,他拿她始终没办法。

同时水湘月与祁冥夜相继落车。祁冥夜一见女子,便笑道:“妃卿,你恢复得不错嘛?”

妃卿见祁冥夜,眼中流露出一丝歉然,“托王洪福,妃卿才有今日。”宇哥哥身为东昭巫师,竟将一身灵力助她苏醒。没有灵力的巫师,意味着东昭后续十年的巫师之位形同虚设,身为东昭王则会更加坚辛。

“我来介绍,这位是王的侍姬十一姑娘。”风宇哲读到妃卿眼中的愧疚,连忙转开话题。

妃卿看着水湘月,盈了盈身,“十一姑娘好。”

水湘月回礼,“妃卿姑娘好。”随即又对风宇哲笑道,“看巫师大人与妃卿姑娘如此要好,怎么从前也不曾见你带入宫走动。”

风宇哲苦笑不言,祁冥夜说:“各自都先回房休息罢,眼看天快黑了,用晚膳时再聚。”

于是各自回房。

水湘月一进房门便觉不妥,吩咐送水过来的小二哥离去后,再三确认无人再来时扣紧房门。

低声道:“出来罢。”

一黑影从暗处走到光亮之地,只见他身姿威武,高过水湘月一头,一道浅色的疤痕斜跨鼻梁,毁了他本清秀的俊容。

“小姐,圣灵石还未到手么?”黑影出声,不免担忧万分。

“出了点儿小意外,只要圣灵石在东昭王手中我就有办法弄到手。”水湘月说得自信满满。

黑影的表情明显皱在一起,“小姐一心志得圣女,不知东昭王的脾性。这段期间我更加仔细了解过,此人乖觉狠戾,擅变无常。小姐若是不小心露出半点儿破绽,定会被他万般羞辱。”

“殷龙你住口。”水湘月压低声音怒道,“你在诅咒我不能成功是不是?我告诉你,就算我不能成功,我要做的也是王的侍姬,绝不会下嫁你这等奴才。”殷龙的痴心妄想令她作呕,为何她偏偏就被这样的人看上,而微儿却能独占一王之心?真是太不公平,太不公平了。

殷龙忍着心头的燥怒,告诉自己这样的辱骂他已习以为常。而他不能离开她,除了自己的非份之想,还有大夫人的关切交待。就若为她放弃生命,他也愿意。“我是痴心妄想,小姐你又何尝不是?你明知道圣女乃由天定,你何苦逆天?而且你可有想过,一旦近期你不能成功取得圣灵石,做为东昭王的侍姬,你可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?”

水湘月一怔,殷龙的意识再明显不过。成为王的侍姬,她得做好献身的准备。而她如今仍是完壁,若然让东昭王发觉,一切精力都得白忙。

瘫坐在床沿上,她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。“若然真到那一地步,就别怪我心狠。”

水湘月眼中溢露的是鱼死网破的决心,殷龙看得心头一颤。多年的了解,知晓她心中肯定在酝酿一个狠毒的计划。他不能阻止,亦无力阻止。

……

风宇哲陪妃卿坐了一会儿,随后再去另一上房寻找祁冥夜。

敲了一下门,推开门,见祁冥夜正坐在圆桌边看着手中之物发呆。

“想什么?如此劳神?”站至他对面,风宇哲出声问。

祁冥夜勉强笑了笑,“想得太多,想不起自己在想什么了。”

“你朝思暮想的十一姑娘已经回到你身边,你还不将圣灵石还给她。”圣灵石祁冥夜带在身边一整年,居然不见他后宫有侍姬有孕,“或许当初真是我灵力不足,给了你错误的建议,这圣灵石对你毫无用途。你放心,我会再想其余办法的。”

“你别安慰我了,也许真像你爷爷所预言那样,我会无后,东昭亦会毁在我手里。”将圣灵石装进芙蓉袋,徒然一声冷笑,“别以为这石头真没用,打它主意的人可不少呢。”

风宇哲坐下,兀自倒了杯茶水,“你这样做真的好么?我替你打听过了,灵峰的婢女说圣女受伤睡了三年,再回到灵峰后那三年中的事情她毫无印象。你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?”

自是明白,十一真的不再是十一,她是灵境圣女,所以根本不会记得生命里曾出现过他祁冥夜这个人。“下次再见她,我会把圣灵石还她。”

那是十年后的事,风宇哲同情祁冥夜的痴情,“冥,接下来的十年要靠你自己了,因为妃卿,我知道身为巫师我不能向你尽忠。”

“说这些做什么?妃卿醒过来就好。还有,就算你没了灵力,替我跑跑腿挡挡明刀暗箭还是没问题吧。”

“那我是不是得赶紧回到王城习武健身,做好替你做人肉盾牌的准备。”

祁冥夜忍不住裂唇而笑,这是他离开灵境后头一次真诚的笑。

“你真打算带着水湘月回宫么?虽然我不知她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,但她想代替十一呆在你身边的愿望是强烈的。”风宇哲端起茶盏,才要触唇,突然抬眼说:“莫不是她是冲着圣灵石来的?难道有了圣灵石谁都能当灵境圣女?”

“这个问题我问过十一了,她没承认也没否则,但有了圣灵石确是灵境圣女的一大保证。”

“圣女知道圣灵石在你手中么?”

“知道。”祁冥夜毫不掩饰的回答。

“那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?”

风宇哲是被这个消息惊住才反应不过来,祁冥夜还是为他解释,“怎么可能无动于衷,抢也抢了打也打了,圣灵石还是在我手里。而且若是圣灵石在我手中的消息传扬出去,且不说东昭会惹来非议,灵境也难以向楚都和赫连交待。所以现在知道圣灵石在我手中的只人十一和水湘月两人。”

“她不想要圣灵石了么?要知道这一别十年,若出个什么意外,她再难拥用圣灵石。”

“所以我将圣灵石带在身边,我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视线。”

“十一若是知晓你这份良苦用心,也许真会回心转意。”他竟用这样的方法保护十一,可见他对十一真是用尽了心思。可摒弃之后的回心转意,十一会接受么?

“可她根本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。”眼前浮现出十一初见时冷漠的眼神,祁冥夜受伤的叹息。

风宇哲不想这问题再继续下去,换了个话题,“楚都王还留在安楼小镇上,探子来报与三王子宫瑾轩会合了。赫连那边与我们分道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赫连方向,如此着急,那赫连百里是不是有什么诡计?”

“派探子注意他们的动向,虽然在灵境由长老调解暂时算是平静了裙带山之事,但这赫连百里比赫连老王狡猾,我担心他心中已有了计较正赶着回赫连实施。”

“裙带山易守难攻,若然让赫连拿下,再利用与楚都的亲眷关系说动楚都老王一起对东昭不利,哪咱们将有好一段时间不得安生了。”

那他是不是等不了十年?将永远不能将圣灵石还给她了?

“这次我看楚都王气色不佳,整个期间一直服用着什么药丸。”

风宇哲也注意到了,“的确是一副死相,不过楚都巫师资历不浅,虽说不能替楚都王延寿,但也能保他平安。”

“他见到沈兆南了?”

“应该是见到了罢,腿脚好了估计也让楚都王松了口气,毕竟现在大半兵权可是在威勇将军沈栋国手里。”风宇哲吃了口茶,感觉小地方茶味就是不对,再好的茶也不行。

祁冥夜叹了口气,期望接下来的十年,楚都和赫连不要给他太大的麻烦,毕竟没有巫师灵力的东昭,太容易遭人算计。

“今年是你们重逢的第一个单独相处夜,你会好好陪‘十一’么?”

风宇哲刻意将‘十一’二字咬得很重,嘲弄意味不言而喻。

就在祁冥夜露出一脸隐晦的笑意时,侍卫来报,“王。”

“进来。”

看到侍卫祁冥夜问:“什么事?”

“方才小二去请十一姑娘用晚膳,但十一姑娘好像身子不适,且情况严重。”

“真巧啊!”风宇哲干笑一声。

祁冥夜看了一眼风宇哲,对侍卫说:“行了,你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,本王一会儿就过去看十一姑娘。”
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
风宇哲站起身,耸耸肩笑道:“我要去陪陪妃卿,你去照顾你的‘十一’罢。”

祁冥夜白了他一眼,起身先风宇哲走出房门。

来到水湘月的房间,果真见她躺在床上且一副病容难以假装。难道不是赶巧,她是真的病了?

很快侍卫领来了大夫,经过一阵诊断后,结论是车马劳顿外加受了点儿风寒,才会邪风入体呕吐和发冷。接着他写了个药单子,让侍卫下去抓药煎来。

10.戾王宠姬 永远的爱是恪守最初的承诺

--------转载自柳风拂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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