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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朝史学家王世贞,是苏州府的大才子,生活在嘉靖、隆庆、万历三朝。他十七岁中秀才,十八岁中举人,二十二岁中进士,一生留下著作颇多。其中一部《弇山堂别集》,记载明朝典故甚为详实,为后人频繁引用。
在这部书的前五卷﹐为《皇明盛世述》,记载诸位明朝皇帝的功德,以及藩王、宗室的情况,看上去是正能量的文字,为大明帝国歌功颂德。但许多篇章不能细究,一细究就会觉得这王世贞是位“高级黑”。
比如《藩国之盛》,该书曰:
今天下存者,大国凡二十四,盛哉。无论唐以后不世胙土,即汉中叶所余无几,宁能媲美我明也?
《弇山堂别集》成书于万历十八年(1590),截止到此时,明朝有藩国二十四,也就是说在位的亲王二十四人,还不算此前因为各种因素如叛乱、无后嗣而消亡的藩国。
亲王以下的宗室有多少人呢?王氏在《宗室之盛》中记载:
共郡王二百五十一位,镇辅奉国将军七千一百位,镇辅奉国中尉八千九百五十一位,郡主、县主、郡君、县君共七千七十三位,庶人六百二十名。而未封、未名者与齐府之庶、高墙之庶,皆不与焉。
王世贞未能统计到朱元璋直系的后裔到底有多少人,人数实在太多了。据史料记载,到了万历二十三年(即公元1595年),有档案可查的宗室人口就有157000余人,有些龙子龙孙未被统计在内。
许多宗室亲贵饱食终日,唯一的功能就是生育机器。该书在“庆成王百子”中记载:
庆成王生一百子,俱成长。自封长子外,余九十九人并封镇国将军。每会紫玉盈坐,至不能相识,而人皆隆准。极异事也。
清朝也有一个庆王,不过是亲王,比这位庆成郡王高一格,他就是满清最后一位铁帽子王奕劻,他当过首席军机大臣和首任内阁总理大臣,是一位大贪官,清朝的覆亡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而明朝的亲王、郡王不能掌权,封藩在京外,像猪羊一样被养着。这位大明的庆王爷于是一个劲地生娃,光儿子就一百人,加上女儿得有多少呀。一百个兄弟之间互不认识也属正常。看来庆王爷的遗传基因很强大,每个儿子都是鼻梁高大挺拔。看来说大鼻子的男人性欲旺盛,是有相当道理的。
宗亲子弟的俸禄都是由国家供给,年俸标准是:亲王禄米10000石,郡王2000石,镇国将军1000石,辅国将军800石,奉国将军600石。往下递减。
这样一个庞大的寄生集团,能不把国库吃穷?这些宗亲子弟,多半是游手好闲之辈,有些在地方仗势欺人,兼并土地,搞得民怨沸腾。顾炎武曾评价
为宗藩者大抵皆溺于富贵,妄自骄矜,不知礼义。至其贫者则游手逐食,靡事不为,名曰天枝,实为弃物。
大明朝的宗室制度,凡是皇帝的儿子,除太子即位外,成年王子只要不犯大错基本上封亲王。光朱元璋就有二十四个儿子,还有一个侄子也封亲王。亲王的儿子封郡王或将军,一代一代这么下去,整个国家财政怎么受得了?
耗费海量的民脂民膏养了这么多废物,明帝国能撑到近三百年,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