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目录:佳句赏析
文 | 剑钧
我喜欢品读散文诗,是因为它蕴涵着散文与诗歌的双重美。作为一种边缘文学体裁,散文诗似乎从来没有进入过主流文学领地,但却像文学百花园里的一束奇葩,在灯火阑珊处闪烁着美的光泽。很多中外文学大家,在进行主流文学创作的同时,也将散文诗作为一种创作补充,来抒发人生的情感和对美的理解。像屠格涅夫的《麻雀》,高尔基的《海燕》,惠特曼的《草叶集》,泰戈尔的《飞鸟集》,鲁迅的《野草》,冰心的《一朵白蔷薇》,柯蓝的《早霞短笛》,郭风的《叶笛集》……都堪称散文诗经典。这些作品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将散文诗的意境美,画境美和语言美融于一体,发挥到了极致。
如此散文诗经典,我在大学期间不止一次读过,至今仍能留下深深印记,所生成的意境美,什么时候回味,都有种美的享受。散文诗的意境源于诗歌的想象和散文的写实。俄罗斯伟大作家屠格涅夫的散文诗就非常美,且富有哲理。他对生活、爱情、友谊、大自然的感受,所碰撞的思想火花,用散文诗的形式表现出来,美得动人。他在《蔷薇花,多美丽,多鲜艳》中写道:“很久很久以前,我曾经在什么地方,读过一首诗。 它很快就被我忘了……可是,诗的第一行还留在我的记忆里: 蔷薇花,多美丽,多鲜艳…… ” 这章散文诗通过回忆一首诗的阅读,来回味岁月流逝的美丽和失落。诗中那个梦幻的姑娘“默默地凝视着天空,好象在等待第一批星星的闪现。”而那个现实的我,面对纯洁和温柔,心跳得厉害,却“不敢和她说话”。诗化语言与倾情素描,把梦幻的美丽与现实的痛楚融于一体,品读中,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。
散文诗的意境美,应像绚丽的报春花,在生命的原野上,敞开心扉,阅尽春色。写散文诗凭的是一种对美的追求,用手中的彩笔勾勒彩色纷呈的大千世界,呈现美妙的人生风景。《雪》取自鲁迅散文诗集《野草》。他笔下的江南雪景充溢着幻美的奇异和春天的萌动。“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,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,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;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。”雪野的色彩除了雪白,还涵盖了血红、隐青、深黄、冷绿,他甚至感到了春的呼唤,“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,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,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”。这种用想象营造出来的意境之美,简直让人陶醉。
散文诗的意境美,应像优美的圆舞曲那般迷人,在人生大舞台上,倾情旋转,一路潇洒。散文诗凭借的是作者对生活的眷恋,用渴望美的目光,衡量人生,凝眸未来,是用心血绽开生命的花朵。像冰心的《一朵白蔷薇》,以独立河边,朦胧中“只觉得眼前竟是花的世界。中间杂着几朵白蔷薇”来营造美的意境。像柯蓝的《雪》,他在雪花飘飞时,看到的是“雪花啊,我看你有一颗心:有一颗把一切黑暗变白的心。有一颗把一切不平都填平的心。有一颗把一切都包藏在你怀里的心。”这也是现实与想象中美的意境。
散文诗似乎更像文学领域的轻骑兵,在文学的旷野上驰骋。犹如绘画艺术的素描,简洁而凝练,但却能勾勒出散文诗独有的画境美。《草叶集》是美国19世纪伟大作家惠特曼的散文诗集,它以最普通、最有生命力的草叶为题,象征美好的人与事物,形象而生动,无论是写海滩、花园、小路,还是写人海、歌者、船长,都有满满的画面感。他写一棵栎树,“它独自屹立着,树枝上垂着苔藓,没有任何伴侣,它在那儿长着,进发出暗绿色的欢乐的树叶”(《我在路易斯安那看见一棵栎树在生长》),让读者欣赏到栎树的姿态、形状和颜色的画面。
散文诗的画境美,应像碧海的银帆,在浪迹天涯的征程中,栉风沐雨,拥抱生活。郭风的《鸟巢》用僻静、枫树、枯枝来描述黑色而简陋的鸟巢,看了第一行就有了清晰的画面感。当读到“在白天,鸟巢是空的。鸟儿们结队出去了,结成美丽的队,一面唱歌,一面向远处飞去了”,我眼前就出现了鸟儿远飞的情境。于是,“它们有素淡的心,心中有一个高远的梦”的畅想就油然而生了。
散文诗的画境美,应像温馨的家园,在放下行囊后,人们可以枕着疲劳,舒心微笑。像王宗仁的“可可西里的夜静悄悄,藏羚羊枕着月色而眠”(《吹鹰笛的女孩》),像刘虔的“青草里有我的月光,我的牛羊,有我依附于土地的荣耀”(《夜晚,在山坡上放牧》),同样是描写夜色,却崭露出不同的画境美。
品读散文诗,在领略其意境美和画境美的同时,也会沉醉于散文诗的语言美之中。读高尔基的《海燕》:“海燕叫喊着,飞翔着,像黑色的闪电,箭一般地穿过乌云,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”,能领略到文字冲击力所带来的语言美。读泰戈尔的《飞鸟集》:“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泪了,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”,能感悟到文字蕴涵想象力的语言美
品读散文诗是一种美的享受。当然,写散文诗也是如此。我曾在我的散文诗集《爱的雨巷》后记写过这样的话:“写散文诗凭的是一种淡泊的心境,在诗海泛舟,谛听轻风流水,雨打芭蕉;观望一海星月,潮起潮落;写散文诗凭的是一种如痴如醉的激情,走出爱的雨巷,无悔泅渡人生;跳出寻梦之舟,闯荡生命诱惑。”想想看,是不是这个道理呢?